她翻了个白眼:死老头说了那么多,你指的哪一句?他说,每个幽魂的能力各不相同。
其中就有一个——他一字一句,复原了苍吾使者制造通行令的全过程!千岁面色微变,随即恍然:不错!正因为它的天赋特别,迷藏的遗民们才偷偷掌握了通行令的制造之法,从此每六十年就可以穿透雾墙、往来人间与迷藏国!还原实物的制造过程。
她转向廖青松,笑靥如花,却令后者生生打了个寒噤,怎么样,这项天赋听起来耳熟么?所谓蓝宝石,让天馥楼损失重大的蓝宝石,让贺小鸢的毒方外流、险些害死了卫王夫妇的蓝宝石,难道是?燕三郎说出复原两字时,廖青松的脸色就变得颓然。
他也知道自己捂不住了,只得低声道:那不是蓝宝石,而是魂石。
作用是?保留我们生前的天赋。
这信息量有点大。
燕三郎和千岁互视一眼,细品好一会儿:你是说,你们消亡后,天赋还能保留下来?圣树之下出产一种石头,透明如琥珀,可以容纳我们的魂体。
廖青松绷着脸道,我们原以为它和圣树一样可为寓所,哪知后来发现,它不能延阻我们的消亡,只是能保留我们的天赋罢了。
千岁恍然:哦,对你们来说,就是个骨灰坛子。
对这些幽魂来说,圣树树枝是房子,而魂石却是骨灰坛,是死后的容身之处。
廖青松不吱声,就当是默认了。
这话不好听,但很实在。
你们攒齐了多少枚魂石?这话的意思是,圣树毁灭以后,有多少幽魂的天赋得以保留?一千八百枚左右吧。
廖青松恨恨看着燕三郎,多数魂石和圣树一起被炸毁,余下的只有这么多了。
我们收集了一千多八百多位新亡的同胞制作魂石,其他人……其他幽魂只能悄无声息消亡,最后连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你的天赋是什么?燕三郎缓缓问道,王后的白貂,我的猫儿和黄大,都是你下的手罢?芊芊和黄大的表现,很明显是受到控制;暄平王后的白貂虽然没有攻击主人,但躲过护卫的检查、藏身于公主嫁妆、将赤星斑蟊和通沸草毒液涂抹到暄平王后脸面,这都不是宠物能自行做出来的事,背后必定有人操控。
我能控制动物和修为低的妖兽。
廖青松冷冷道,你们不打算让我活着走出这里,是吧?你要是早这么聪明就好了。
千岁笑吟吟点了点扎在他太阳穴上的木簪,这小东西也能阻止你自爆神魂呢。
我有一事不解。
廖青松不理她,转向燕三郎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他逃离邀景园后打起十二分精神,不仅换掉全身衣物还转水路南下,在戏苑里观察码头超过四个时辰,很确定燕三郎当时并没有跟去。
那么,这两人是怎么摸到这家成衣铺子里来的?说起这个问题,两人都笑了:我们在河边就跟丢了,转头却想到,我昨晚半夜经正门回府,你就能操控芊芊偷袭,说明你就蹲守附近。
谅你也不敢投宿客栈,而五条柳大街上的住家都是邀景园这样的大户,非富即贵,家大业大说明人多,你也不好往那里躲;所以,你最有可能躲在五条柳大街上的商铺里。
廖青松还是不明白:这附近的大小铺子有几十家,你怎知道我在这里?千岁噗地一声笑了,燕三郎摸了摸鼻子:说来也巧,我们走到前方路口,就听见几个小乞儿抱怨,说这家成衣铺子的阁楼连着几晚都亮灯,他们想进来偷几身衣裳都不能了。
他顿了一顿,这家铺子的掌柜糊涂,少了一两件衣服也盘不出来,伙计则是懒得要命,很少守夜,也不知最近怎么突然勤快了,天天都来值夜。
廖青松瞠目:这、这……原来他不是输在实力上,而是时运不济!想到这里,他突然醒悟过来:福生子!福生子在你那里?司文睿坐在马车上,福生子就不翼而飞。
廖青松一直好奇它去了哪里,看来现在答案揭晓了。
燕三郎不答,只是挑了挑眉,眼里有厉色一闪而过。
他可是当着萧宓的面烧掉了福生子,以安君心。
因此,他也绝不能让外人发现自己还能使用福生子带来好运。
廖青松非死不可!……走出成衣铺子之前,燕三郎从心口摘下灯傀福生子交还千岁。
她轻轻一捏,灯傀就重新化作火焰,落回琉璃灯中。
廖青松已经没了影儿,连人带魂都喂给了琉璃灯。
若非一楼的铺子里还躺着具死尸,这里就好像没人来过。
两人趁着夜色潜出后巷,施施然回到了邀景园。
解决了廖青松这个心腹大患,千岁心情大畅:终于可以安稳睡个好觉了。
被人暗中算计性命的感觉不好。
她还顺回了廖青松的储物戒,这人死后,戒指就成无主之物,可以轻易打开。
千岁从里面倒出一大堆杂物,其中就包括了那枚让她记挂不已的复刻魂石。
这的确像是一枚蓝宝石,可是透明石壳中的蓝光缓缓流动如液体,望之奇异。
通晓其来历的两人都知道,这是迷藏幽魂的神魄被留在了石壳当中。
据千岁推导,因为两界有异,迷藏遗民的神魂构成与人类不同,并非是三魂七魄,但有一点应是相通:它们同样是有魂有魄。
魂主意识,魄主行动与天赋。
魂死了,魄还能留存,以魂石盛之,也就继承了它从前的特性。
真漂亮!千岁举着魂石欣赏半天。
燕三郎给她泼冷水:这其实是死者的神魄吧?是又如何?她毫不介意,你们人类喜爱的珊瑚,不也是海虫的遗体堆积而成么?还是成千上万的尸体!少年不吭声了。
和千岁斗嘴,他哪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