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人一猫这样打闹,女子的戒备心倒是降了下来。
你跟那些人不是一伙儿的?哪些人?少年好不容易制服了白猫。
昨晚他们闯进我营地。
既然不是一伙儿的,她多说无益。
小姐奔波一个白天,又潜逃一整晚,这时已是身心俱疲,连发丝都叫嚣着好好休整一番。
此人来历不明,但他独身一人,看起来不像跟追兵一伙儿的。
不是就好。
她挥了挥手:就在这里歇一歇吧。
这处空地选得好,上下左右都是茂林,把这片天地挡得严严实实,只头顶上有巴掌大的一片天。
若有人从外头走过,也看不见这里的玄机。
几名侍卫仍然对着燕三郎虎视眈眈,但有两人开始治伤。
小姐转头望见锅里烧开的米粥,才觉出自己一晚上都没有喝水,不由得舐了舐唇,结果尝到一点血腥味儿。
嘴唇都干裂了。
我要喝水。
她指了指木桩上放着的圆桶,那里面的大半桶清水看起来很诱人,并且边上还放着一个陶杯,看起来他也用这水煮粥。
侍女立刻抱杯而来,但她也不忘先用银针试过,发现无毒才放了心。
最近的水源就是大湖。
可他们现在不敢凑近湖边。
燕三郎抱臂立在一边也不阻止,结果这侍女指着他道:你快把猫抱远一点,免得我家小姐难受。
少年也看出,这位小姐对猫儿过敏了。
哼。
窝在他怀里的白猫冷笑连连,嘿嘿!燕三郎却不吱声,果然抱着猫退开两步。
千岁不满:喂,你怂了?少年在它脑门儿上打了个爆栗。
他的配合,让侍卫的面色稍有和缓。
那厢侍女已经打好半杯水,小姐接过来,小口快抿,姿势虽然文雅,喝起来倒真不慢。
她太渴了。
清水润喉,她才知道原本嗓子都要冒烟。
燕三郎低头,附在猫耳边上悄悄说了几个字。
旁人听不清楚,猫儿却离开他的怀抱,跳上木桩,伸头就去圆桶里喝水了。
吧唧吧唧,它喝得很惬意。
粉红色的小舌头飞快伸缩,在圆桶里搅起一阵阵水花。
那模样在燕三郎看来是可爱,但是小姐的脸色却变了。
在她到来之前,这猫是不是也在桶里喝水?!她喝下了白猫的口水吗?小姐捂着嘴把杯子一扔,恨不得把喝下去的水都吐出来。
那侍女拔剑指向燕三郎,怒叱一声:你、你故意的!这是我打来的水。
燕三郎依旧是抱臂倚着树干,好整以暇,我想怎么用,你们管得着么?你!侍女气得花容变色,你好生恶劣!说罢转向侍卫,想让他们给这人一个教训。
年长的侍卫已经开了口:兀那少年,我家姑娘近不得猫,你作弄人也有个限度。
他忌惮这少年的修为,再说己方后疲惫不堪,又是后有追兵,也不想轻易动武。
无礼就可以随便么?燕三郎一眼就看明白他们的心思,自行走去营火边提起小锅。
锅里的粥,稀稠正好。
他再取木勺反复搅拌,直到锅里的温度直线下降,这才拿出一只陶罐打开,往锅里倒进不少鸡肉香松。
肉松混合着芝麻和海菜末的香味儿,一下子被热气给逼了出来,弥漫这个小小营地。
白猫一直盯着锅子,闻到香气也顾不得了,就往锅里伸脑袋。
燕三郎一把托住它的下巴:不行,烫!上回芊芊贪吃烫坏了舌头,千岁可抱怨了一整个白天呢。
白猫只得眼巴巴盯着他继续搅凉肉松粥。
事实上,所有人都眼巴巴看着他的动作。
怪不得火上的锅子那么小,原来根本不是他自己吃饭!在这种荒山野岭,有谁会起个大早烧水煮粥,只为了喂猫?众人看他的眼神,越发奇异了。
燕三郎毫不理会,一边搅拌一边开声: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侍女冷冷道:与你无关。
这少年忒也无礼,若是在他们的地界上……少年沉默了。
倒是那小姐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再开声,反而道:我要进山找一头妖怪,取它内丹救人。
他面不改色:你要找只水生妖怪?小姐没听懂:什么?你昨天派人下水了。
燕三郎往大湖方向一指,我在湖里找过几遍,除了鱼虾蟹贝,别的什么都没有。
小姐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怀疑:你下水到底要找什么?或许跟你一样。
这话让她面色大变,但燕三郎紧接着就道:又不是只此一份,你怕什么?说得也是哈。
小姐想起水面上的浮山倒影,当时这小子就从水里跳出来,显然也去水面倒影里找过几圈了。
这种深山老林,还有什么值得别人造访的原因?所以她吞吞吐吐:你要找的也是……弥?关键字只有一个,少年却很干脆地点了点头:对。
两人对答,他手上的搅拌动作却没停。
少年伸指试了试粥,觉得温度刚好,这才对白猫道:可以吃了。
猫儿喵呜一声,脑袋栽进了锅里,大块朵颐。
燕三郎抚了抚它的脑袋,就听小姐道:我姓白,来自天狼谷。
燕。
少年言简意赅。
小姐打量着他,目光里都是好奇:你没听过天狼谷?哪里来的乡巴佬?他淡淡道:你们的追兵听过么?听过还不是照追杀不误?白小姐一噎,咬了咬牙才道:合作么?他们见人就杀,你一人独行太危险。
这少年修为不弱,可为队伍助力。
肉松吃完了,白猫抬头去看燕三郎,后者立刻给她碗里再添一点:我怎知他们不是专追着你?进首铜山时,我曾见过他们在外围杀人。
燕三郎看她一眼:视若无睹?白小姐面色微红:我只道是仇杀,不想插手。
出门在外,谁也不该多管闲事,这不是走江湖的常识吗?哪知道那帮人居然杀到她头上来了。
我也不希望你重蹈我们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