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桃源的守护神双头狼,时常四处游逛,乡民还给它立了个祠,平时经常喂它。
守护神,有祠的守护神?白小姐想笑,可惜对上奈罗的目光就是笑不出来,你又不成天跟着它,怎知它不咬人?萍乡就这么大,消息传得飞快。
涂掌柜不以为然,要是它会伤人,乡亲们早就传开了。
很久之前倒是有谣言说它会吃人,但后面发现都是误会,始作俑者是附近的狼群。
小西把伤人的狼群和猛虎都杀掉,一只一只摆在村口给人看。
从那以后,人们都相信它了。
她指了指燕三郎两人:这两位是我的客人,你不要吓唬他们。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说罢,她拍了拍奈罗的脖子,就要往后厨去。
白小姐起身想拦:慢着!这女子要是跑了,怪物会趁机攻击吧?可是她才站起一半,奈罗就呲牙皱鼻,像是下一秒就要发动攻击。
燕三郎果断按住白小姐肩膀:坐下。
可……可这女掌柜要是跑了怎么办!她想跑,就该往怪物身边跑。
燕三郎快速耳语,莫怕!他的语气有种镇定人心的力量,白小姐不觉按指令行事,重新坐下。
涂掌柜进了后厨。
而身形庞大的怪物果然原地趴下,动也不动,只拿四只眼睛盯着桌边的两人。
这时白影从角落闪出,跳到燕三郎身边的椅子上,正是白猫芊芊回来了。
奈罗的出现让它倍感威胁,惟待在主人身边才有安全感。
奈罗的目光立刻被它吸引,舐了舐嘴。
这个动作,和山林里看见芊芊的其他奈罗如出一辙。
仿佛这种怪物就认定,它是肥美多汁的一口小点心。
芊芊被这目光盯得不寒而栗,直往燕三郎怀里钻。
只有强大的主人,才是它眼下的惟一依靠。
这就苦了白小姐。
她对猫过敏,又怕门边的奈罗,坐也不是,起身也不是,还没地方躲。
她只能咬着牙,努力平复心里的不适:看来,它对猫肉有兴趣。
燕三郎也盯着奈罗,目不转睛:它对我们同样有兴趣。
白小姐小心翼翼:涂掌柜不是说,它不吃人么?燕三郎冷冷道:你看它的眼神,像是不吃人的?他遮起了宝刀赤鹄,可是神经依旧绷紧如同钢丝。
杀手的眼神是什么样子,他最清楚不过。
白小姐闭上了嘴。
姓燕的说得没错,这头奈罗看向他们的目光,就和她方才看着盘中餐没什么两样。
虽不知道它为何不攻击镇民,但这怪物的本性并没有被抹去,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被强行压抑下来。
不一会儿,涂掌柜就出来了,把手里的陶盆放到奈罗面前。
盆子里放着禽畜内脏,有大半盆之多,血淋淋地。
奈罗低头,两个脑袋都想吃,结果内讧起来。
最后是左头吓退了右头,三下五除二就把食物吃了个干干净净,连盆子都舐了一遍。
它抬头看着涂掌柜,又咂吧一下嘴。
没了!涂掌柜笑骂,从早攒到晚,也就这么多。
奈罗这才摇头晃脑站起,转身转了出去。
涂掌柜对两人道:小西时常在街边转悠,总能找到吃的。
今日暴雨,铺子都不开,它大概只能到我这里来了。
它平时吃什么?燕三郎若有所思,从体型看,你们送的这点儿东西应该喂不饱它。
狮虎一顿能吃进几十斤肉,奈罗的凶残犹有过之,这头还是巨大种,其食量应该只大不小。
那就不清楚了。
涂掌柜显然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它并不全靠人养,大概还在野外觅食吧?山里的野味丰富。
此时,雨已经停了。
白小姐探头看向窗外:山里的天气真怪,方才那么大的雨,现在云却要散光了。
再过一会儿,是不是就要出月亮了?又过上一刻多钟,路上开始有了行人。
毕竟夜已深沉,走出来的镇民三三两两,果然如涂掌柜所言,没有人面带恐惧。
方才在楼上打娃的母亲,也端着盆子出来倒水,身后的门没关好,三岁的男娃就自行溜了出来。
那头奈罗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冲他嗅了嗅。
男童笑嘻嘻嘻要去扑它,奈罗后退一步,咂了咂嘴,头也不回地跑了。
它对这家人显然不如对涂掌柜亲近,但也没有伤害他们。
燕三郎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头微动:难道这镇子里的奈罗长年被人驯化,已经转性了?涂掌柜来收碗箸时,同那妇人打了个招呼。
都是街坊,低头不见抬头见,会面都要笑嘻嘻。
那妇人方才掌掴儿子的悍勇早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时就哎了一声:果然小西跟你更亲近些。
哪里话来?涂掌柜随口应了一声,哪知妇人又道,前些天是不是有个卖剪子和针线杂物的货郎,在你家酒馆用过饭?涂掌柜想了想:是有这么回事儿。
那是我男人的同乡,昨天他在我家边吃酒边吹牛,还说起过你。
我?涂掌柜失笑,我有什么好说的?他说他见过你。
妇人话里隐含一丝酸气,这涂掌柜长得好,男人们才总爱说从前见过,像她这样皮肤糙黄人矮胖的,怎么就从没有男人说眼熟呢?涂掌柜摇头:从前我没见过他。
很多年前。
妇人自顾自道,在向前乡。
涂掌柜笑容进一步扩大:我可没去过向前乡。
阿朱,你也知道我怎么来到桃源吧?知道啊。
阿朱压低了声音,但她嗓门天生就大,瞒不过燕三郎和白小姐,可这人说,二十一年前你就住在向前乡红叶湖边上的白房子里,他在你隔壁住了两个月。
那时他才八岁,你经常跟他打招呼。
涂掌柜乐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是怎么了?更奇怪的是——妇人左右看了看,神秘道,他说,你没变。
前几天他在酒馆里看到你,发现你和二十一年前一样年轻,一丁点儿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