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被啃上一口,大概就像同时被几百块小刀片切割,滋味可美了。
燕三郎就举着这条虫子对苍吾使者道:这是谶兽,能辨别宿主言论真假。
你若无愧于心,就将它用起。
苍吾使者当然不会伸手。
他看看燕三郎,再看看海神使,长长叹了口气:你们都中了她的圈套。
说罢,身形和周围景色一起模糊。
光线一变,周围的景色骤然扭曲,像是风儿忽然拂乱春水,也将水中倒映的景物扯得支离破碎。
如同梦散。
转眼间碎光褪尽,众人发现自己还立在先前的石窟当中,眼前就是那面巨大的石壁。
壁上群山倒影的位置变得更低了,因为外头的太阳已经高升。
原来他们从没离开过这里?站在燕三郎包围圈中的苍吾使者也变回了众人熟悉的身影:汪铭直。
涂杏儿纵然肩痛欲死,这时也忍不住惊叫:铭哥!这噩梦竟然成真了?你、你为什么……?她的思绪乱成一团,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原本跟她一样平凡的铭哥怎会突然就变得诡异莫测?白苓则是怒气冲冲:好啊,果然是你!还我苍吾石来!我是扮作苍吾使者,但这是弥留之地的授权,你们的愿望兑现不打折扣!汪铭直一指海神使,对其余人道,万万不可放迷藏幽魂进入弥留之地!杀了她,我就将来龙去脉都告诉你们!燕三郎剑尖点地,眉目森冷:你还是现在明说的好。
千岁恨恨道:海神使固然要战,这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才连她都骗过去了!弥留之地在许久之前就关闭了!汪铭直紧声道,世间生灵想用苍吾石兑现愿望,此事由守护者全权代理!吴城主不信:既是如此,你一开始何不明说?我说了,你们会信么?汪铭直冷笑,你们只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我变作苍吾使者替你们完愿,少些纷争,岂非皆大欢喜?金羽活动一下筋骨,发出喀啦几声:现在是更信不得了。
她就信得么?汪铭直一指海神使,这几人能把你们吃得渣都不剩!吴城主瞥了海神使几眼,有些犹豫。
这两边都不是什么好鸟,在他看来都该杀。
问题是,先杀哪一个?他们若是先对付汪铭直,只怕海神使还有奸计在后;他们若是先对付海神使,恐怕汪铭直就借机逃走了,毕竟这人使幻术、布幻境已经到了出神入化之境,这回放走了他,下次不知何时还能再逮着。
他看向燕三郎,却见少年目光飘浮,先移向他,再飘去海神使那里。
如是,重复两次。
吴城主明白了,冷笑道:你们都该死!说到最后两字,手指向海神使。
他身边的金羽看懂了,突然扑了出去,动如脱兔。
吴城主紧随其后。
这是他们还在人间征战时所用暗号,吴城主说谁该死,那么金羽等就会将他变成死人。
同一刹那,燕三郎也出手了,目标却是汪铭直!这就是他的打算。
要是决定不了先对付哪一边,那就两边一起开揍!刷刷两刀,燕三郎直取汪铭直双肩。
他还有许多疑问,得留这人一命解答。
汪铭直不退反进,踏前一步的同时又变作苍吾使者模样,手里执出一只巨大的流星锤,风声呼呼,就朝燕三郎兜头砸下!那锤子有两个西瓜大,声势骇人,若被砸中,脑门儿一定开花。
燕三郎居然躲也不躲,甚至朝着前无一人的左前方扑了过去。
苍吾使者可是在正前方,白苓看到这一幕惊呼出声,就要提剑去挡。
以她修为,恐怕挡不下这么声势浩大的一击。
白苓还是硬着头皮上了,不过剑尖轻飘飘划过锤头,如中无物,一点儿打击感都没有。
而后,她的长剑就削到了苍吾使者身上。
当一声闷响,金石交鸣。
苍吾使者人像消散不见,有样东西从半空中掉下来,落地摔成了两截。
赫然是一根长条形的石柱子。
幻像?与此同时,燕三郎一刀劈在了石壁上的气孔,却砍出一捧血花、一声闷哼。
汪铭直突兀现形,捂着肩膀后退两步。
燕三郎一刀得手,欺身再攻。
他和守护者打交道不止一两次了,早发现这人爱弄玄虚,却从未实际与人交手。
由此推断,汪铭直擅轻灵幻术,却弱于体术搏击。
这种人遇见正面交手,恐怕是要避他锋芒、走为上策的。
而这个洞窟只有高处一个小孔能透进光来,其他通道已被其他人堵死。
汪铭直想逃也只有穿孔而出,其他不过全是障眼法。
汪铭直努力躲开,一边咬牙道:你们不明白,弥留之地不容入侵,其他都不重要!燕三郎面无表情,在他右臂添一道伤口:与我何干?他只管拿一枚苍吾石来满愿,之后弥留之地是存是留,与他和千岁有什么相关?这少年的刀又快又狠,汪铭直咬着牙低促道:你帮我,我就能让阿修罗白天多活动一个时辰!千岁咦了一声,旋即道:听他胡扯!这家伙嘴里就没有真话吧?燕三郎忽自琉璃灯中又抓一把火焰,凑在嘴边往前一吹:呼——火星子飞蹿,像红色的夏日萤火。
它们飞过,汪铭直就消失了。
其中又有几点嗤嗤作响,像是烧到某物。
紧接着,他的身影从燕三郎左侧冒了出来,又离壁上的小孔不足一丈。
你还真是不死心。
燕三郎也开始适合他的幻术手法。
这家伙,真是想尽办法也要逃走啊。
那话不是我说,是出自弥留之地!我只负责传声!汪铭直又勉力挡去一击,嘴皮子动得飞快,否则我怎知你们背景,怎知天衡!少年面色微动,这倒没错。
就算汪铭直真是骗子,也不可能知道他和千岁的身世背景。
何况,天衡之秘应该再无第三人知道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