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名思义,镇妖塔就是用来镇压强大妖魔的,除了坚固耐打之外,还有一十八道神通劫数打压和削弱被困者的修为。
若非一方大能,熬不过几轮就化为血水了。
谈话间,塔内第一重劫数就已经打下来了。
既然是以打压为主,并且还恨不得打死,这种劫难的设计者可不像天劫那么讲究循序渐进,上来就是一道雷劫。
燕三郎等人只见塔内电光霍霍,还隐隐有风雷之声。
凭心而论,这重天雷打击就算没有汪铭直长年收集的九天雷霆那么厉害,也能把异士都劈得半死不活了。
可是海神使依旧昂首立在当场、独斗三眼怪物,连动都不动一下,任电蛇在全身上下游走。
她缩在苍吾使的皮囊之中,这种程度的雷罚对她压根儿就不起作用!反而是灯傀遭遇雷击之后,身形一下子虚了不少。
镇妖塔对被关进其中的生物都是无差别攻击,可不懂得智能分辨敌我。
海神使暗暗可惜。
方才她要是成功将燕三郎也拽进至和塔,千岁和汪铭直现在就只好放她出去了。
燕三郎忍痛不愿开口,只有千岁跟她斗嘴:放心,我们可看得起你了,特地备下一道大菜给你。
说罢,她从少年手里接过镇妖塔,将它扔在地上:永别了您呐!就在海神使的一头雾水中,三人紧赶慢赶往远处去了,不久就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他们将镇妖塔扔在这里是几个意思?海神使和三眼怪物激战许久,终于一戟穿喉,将它钉在内塔的墙上。
紧接着刀光一闪,三眼怪物脑袋落地。
它的身影立刻虚化,几息之后化为虚无。
这场恼人的战斗终于落幕。
海神使喘息许久,也没见到有人再回转来。
转眼又历三道劫数,海神使左突右冲,将镇妖塔都震得乒啷作响。
可是四野寂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方才战斗太激烈,直到这时,她才发现燕三郎等人弃置镇妖塔的林地实在太静了,以她的耳力竟也听不见一丝鸟鸣虫语。
这里只有山风呜呜吹拂,草木频频点头。
仿佛空山。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海神使环顾四周,可惜她身在塔中,外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放大了许多倍。
大菜?这算什么大菜了?……绕过前方土坡,就能抵达鹤壁潭边。
这样分秒必争之时,千岁却停下脚步,对汪铭直道:你现在也能联通弥留,对吧?是的。
汪铭直莫名,有事出去再说啊。
大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就在这里说。
千岁扶着燕三郎,脚下像生了根,我们舍命帮助弥留困住海神使,解决了它的心腹大患。
赏功罚过,天经地义,对吧?汪铭直只沉默了两息就道:说出你的要求。
这会儿,又是弥留借他之口与千岁沟通了。
我和燕时初都要额外多提一个要求。
千岁早想好了,我们这回做出的贡献可比寻回一枚苍吾石大得多了,抵换一个要求不过分。
你低估了苍吾石对弥留之地的重要性。
汪铭直代答道,但是,可以!这两人贡献莫大,的确可以换得额外多一次的要求。
好极。
我现在就提出第二个要求——她毫不犹豫道,——立刻修好我的琉璃灯,或者治好燕时初的伤!琉璃灯要循原有修补和晋阶之途,我们无能为力。
弥留立刻答道,至于他的伤势,我们不再降临人间,无法亲手治愈。
不过,我们可以赠予一件宝物,以防他伤势恶化。
没诚意!千岁不满,这是打了好大的折扣,根本不能算作满愿。
治伤谁不会了?立等可愈和缓慢休养之间的差距,至少也有十万八千里。
大概是他们这一回功劳实在很大,弥留的回应来得很爽快:那么,你可以再提一个要求。
千岁眼珠子一转:那就换个最简单的,保证燕时初的安全,直到我们离开桃源境。
保证燕时初的安全,可以!千岁!愿望太宝贵,不该这样挥霍。
但燕三郎才张开口,就是一连串的带血咳嗽。
千岁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四个字:人心难料。
燕三郎捏紧了她的手腕。
阿修罗竟向弥留提出这个要求,他一下就明白了:她受的伤,一点儿也不比他轻。
……吴城主、金羽、白苓和涂杏儿就候在水潭边上。
气氛已经凝重很久了。
白苓取一根树枝探入潭水,就听一阵咝啦咝啦的油炸声。
再抽出树枝一看,上面的叶子都炸得酥脆了。
这一手真厉害。
她不由得乍舌,是什么法术?吴城主摇头:恐怕这不在法术范畴内。
这是直接改换了物性啊,非有大神通者不可为。
金羽又去瞟涂杏儿手中的沙漏,这东西拿来计时很准。
他们进去一刻钟了。
淡定。
白苓其实也不淡定,但她总觉得燕三郎行事很有把握,那么成功率也应该很高……吧?他们把海神使骗进去,已经成功一大半了。
吴城主和金羽互视一眼。
他们都是刀头舐血的人,有些话犯忌讳,不爱讲:万一功败垂成呢?那么从里面跳出来的就不是燕三郎等人了,而是海神使。
那就是所有人的死期到了。
吴城主揣着手,左手食指有节奏地轻敲右手手背。
金羽知道,这是他思索和决策时的习惯动作。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像是下了决定,忽然站起来郑重道:不等了,收罢。
什么?白苓大惊,原地跳起:不成!他们还未出来!金羽也动容:大人,没有汪铭直,我们走不出桃源!他们已经进去很久,海神使逃出的可能越来越大。
吴城主沉声道,你也见识过她的本事。
她一旦脱困,我们和桃源都要完蛋。
两害相权,该封印了。
可、可是!金羽不甘心。
脱离桃源的希望就在眼前,他实不想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