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听令,我自己来。
说罢,吴城主就绕向树林。
眼前分明是平坦的红路,他偏要绕远去。
白苓大急,拔剑挡在他面前道:不许去!吴城主叹了口气,正要动手,金羽已向白苓逼近:让开,否则莫怪我不客气。
白苓气极:他救过你们,现在又救桃源,你们就这样回报他?金羽心里也憋闷,却道:这是迫不得已。
不须吴城主亲自出手,他要拿下白苓也不费多大功夫。
这一点,就连白苓自己也心知肚明。
幸好就在这时,吴城主忽然道:来了!红路尽头忽然出现三个身影,正是教他们望眼欲穿的燕三郎等人。
白苓大喜过望,一边招手一边高声道:快点,快点出来!她真恨不得这三人插翅飞来!千岁对燕三郎道:忍一忍啊。
说罢提起他,几个起落就冲到吴城主等人近前。
她行动尽量平稳,燕三郎也是一声不吭。
这小子,从来不喊疼呢。
汪铭直同样奔近,伸手来扶,燕三郎把全身重量都交给他道:出去吧。
他是守护者,弥留既然答应千岁的条件,他也必须护住燕三郎。
两人跨出一步。
白苓等得心急如焚,见燕三郎近在咫尺,伸手要扶,但下意识就想起红衣女郎来。
她也是女子,轻易就能感受到来自红衣女的轻蔑和敌视。
不过她左右看了看,却没看到红衣女子的身影。
就那么一瞬的功夫,又消失了?她忍不住问:她……你们还好吗?此时吴城主正好也开声:快,收起来!金羽飞快绕去树林后方,也不知做了什么动作,燕三郎和汪铭直身后的林地、红石路、远山……目力所及的景物突然褶皱,而后被收了起来。
那场景说不出的奇异,就像逼真已极的画布突然被扯开,所有人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画儿。
金羽手里的确抓着一张三平尺的画儿,飞快卷起。
那淋漓的山水很快就不见了。
而后,他又给画卷套上一个银圈,箍紧,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便好了?套好封魔圈就行了。
燕三郎伸手,金羽就将画卷交到他手里。
以半个月为期。
她要是出不来,以后也不会出来了。
汪铭直自去找涂杏儿说话了,燕三郎收好画卷,倚着大石慢慢坐下:那东西还活着么?金羽从边上提出个人来,正是海神使的部下,先前被天罗网给兜住的倒霉蛋。
他紧盯众人,尤其见到燕三郎时,眼里爆出浓浓的怨毒,牙关也咬得咯咯作响,但就是说不了话——他太阳穴上深深扎着一根木簪,朴实无华。
这是燕三郎从庄南甲那里顺来的定魂针,可以将幽魂定在皮囊当中,倘若手法好,还能让它动弹不得、吱声不得。
当然,也自杀不得。
千岁自打从迷藏海国回来之后,没少琢磨这根针了,终于在桃源里又派上用场。
这名幽魂被定在自己的皮囊里,右手大拇指上有一道刀口,伤痕虽深但已经止了血。
燕三郎看着他道:务必,保他存活十五天。
小事耳。
吴城主笑道,金羽会亲自盯紧他。
是!金羽在一边点了点头。
白苓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少年:你的伤……你没性命之危吧?燕三郎内伤严重,但外表除了脸色苍白、嘴角有血之外,看不出什么来。
死不了。
他服了药,晚点还要处理内伤。
但在众人面前,他尽量轻描淡写。
她又咬了咬唇,终是鼓起勇气:我、我可以帮你包扎。
你通医术?白苓胀红了脸,呐呐不能成言。
简单的包扎,她会;高深的医术,欠学。
燕三郎接着道:我的肺部损伤,胸骨怕有骨裂,肋骨直接断了两根。
白苓色变:这么严重吗?从他外表上看不出来啊,就是脸色苍白一点。
眼见最难的一关过去,吴城主终于放松下来,这时就好心给她打圆场:燕小哥内伤深重,但好似没伤到心脉,回到潘涂沟好生救治疗养,很快就能康复。
是的。
燕三郎知道他说的是实在话,并非安慰之语。
听说他伤重,金羽缓步移动到少年身的,目光闪动。
这个角度,白苓也没留意他的举动。
哨探看看燕三郎,再看看吴城主,眼中有深意。
这小子心机深沉、修为高强,平时很不好对付,但现在重伤在身,要不要……?反正海神使这个大麻烦基本消弥,他们自己的危机解除了。
耳旁有千岁示警,燕三郎不声不响抓紧了袖中的怨木剑。
这把木剑体积比宝刀赤鹄小上两圈,他幼时就可以挥舞自如,长大后再看它就是长一点的匕首,收放方便,不引人注目。
他虽重伤,但手里还是有一两张王牌的。
汪铭直带着涂杏儿坐在一边,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忽然道:吴城主今回抗击迷藏幽魂有功,你也可以提一个愿望。
吴城主目光大亮,伸手指了指自己:我也有份儿?这是弥留的谢意。
汪铭直微笑,但附加一个小小条件。
天上不会平白掉馅饼,弥留的条件想来不容易,吴城主屏息道:请说。
燕时初在桃源境的安全,就由你来担保。
汪铭直快速道,务必要毫发无伤。
金羽动容,吴城主也是一怔,继而大笑:这有何难?我担下就是!他们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汪铭直本人决不会这样说道,他只是转述弥留的意愿。
那就这样说定。
汪铭直耸了耸肩,至于你的愿望,请好好想想吧。
吴城主惯有城府,但这时也笑得合不拢嘴:好,好!金羽右手垂了下来。
吴城主既然答允弥留,他就没有动手的必要了。
这时吴城主看看他呵呵一笑:我们的人手应该快到前头的村子了,你去迎来,顺便弄两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