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乐彤也不知道沈思之到底搭错了哪根筋,好好的跑到她这里来干嘛。
可能是从小就对这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所以当她跟沈思之单独相处的时候,总是感觉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明明这人看起来也没话跟自己说,怎么就是不走呢!陈乐彤坐在沙发上,背脊笔直,感觉自己腰部往下都快失去知觉了,这才听到有人咚咚咚上楼来的声音。
一定是微微过来了!沈教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在陈乐彤听来,苏白微的这声普通问候简直犹如天音,她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一脸欲哭无泪的看向苏白微:微微,你怎么才来啊。
苏白微被陈乐彤这副委屈的模样搞得哭笑不得,她安抚地拍了拍委屈外甥女的肩膀,这才再次转向沈思之:沈教授是来看彤彤的吧,实在是不好意思,你看我们这乱糟糟的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您的。
沈思之也随着陈乐彤站起身来,看向苏白微,神色认真:我不是来找她的,我是来找你的。
苏白微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您是来找我的?是。
沈思之点了点头,沉默地将视线转向陈乐彤。
陈乐彤立刻如蒙大赦,跳着脚的往外跑:小舅舅,微微,你们有事慢慢聊,我去楼下看看师傅们干的怎么样了哈。
说完不过片刻,人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苏白微仍旧处在惊讶之中,她并不觉得自己跟面前这位沈教授有什么必须要避开旁人的事情要谈。
沈思之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出她的惊讶,只抬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淡声道:坐下慢慢说吧。
哦,好。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对方毕竟是自己钦佩的学术界前辈,再加上又是闺蜜的舅舅,所以苏白微点了点头便顺从的坐了下来。
我听说你在江大的保博名额被取消了。
可能是实验室呆久了的人都不太懂什么人情世故,沈思之见到苏白微也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开口便是一记直球:被迫提前毕业,又在这个时候丢了保博的名额,你应该很难再找到与自己专业相关的工作吧。
这些天来苏白微一直在忙开店的事情,虽然很少再想起这些,但是冷不防听到沈思之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将事情摊开了说,心中还是难免有些不舒服。
她抿了抿唇,尽力压下心里那点点的不痛快,勉强点了点头,说道:对,我就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实验室,所以才会跟彤彤商量着合伙开店的。
我想也应该是如此。
沈思之了然地点了点头,我能看出来你应该是个非常热爱自己专业的人,所以如果不是真的遇到了难处,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
既然已经开了口,苏白微觉得自己心里也没有原想的那么难受了,她自嘲的轻笑一声:人活着也不都是顺顺利利的,一条路走不下去了,就只好换一条路走了,日子总得要过下去么。
可是,这样的话,你之前多年的研究就全部化为了泡影,沈思之紧紧盯着苏白微的眼睛,带来隐隐的压迫感,你难道不会觉得可惜吗?怎么会不觉得可惜。
苏白微长叹一声,面上露出无奈地苦笑:我的t-225还没有完善,很多该做的研究也还没有开始,我觉得我的路才刚刚开始,却突然就断掉了,怎么会不觉得可惜呢。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沈思之双手交叉,面上神色严肃。
啊?苏白微这下是真的觉得惊讶了,她张大嘴巴自己打量着面前的人,却发现这人表情格外认真。
他是很认真地在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去找他。
可是,苏白微觉得有些茫然,自己跟这人不过两面之缘,要说关系顶多就是自己闺蜜的长辈,就算知道这人是免疫学界的前辈,可是这半生不熟的关系,自己又怎么会贸然去麻烦人家。
可能是看出了苏白微的疑惑,沈思之再次开口说道:你明知道我的职业,但是在遇到这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却不知道通过乐彤来向我求助,在我看来,你这是对你自己研究以及未来极不负责的做法。
苏白微噎住,这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虽然对于你这种态度我十分不赞同,沈思之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眼神在桌面上扫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以写字的东西,便拉过苏白微的手,用钢笔在她白皙的手心写下一串数字,但是对于你的才华我还是给予肯定,希望你也不要浪费了自己的能力,就这么随便找点事儿跟乐彤一样混日子。
他写完之后,将钢笔再次放回衣兜,站起身来:这是我的号码,我现在在江城药理研究所作为客座教授进行新药研究,你明天上午九点到我办公室来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