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的电话打进来时,江穗月刚把蒸好的鱼装盘,她正拧开酱油瓶的盖子,手机震动,她腾不出手拿,便对何晋深道:我手机震,帮我看看是谁。
何晋深拿过一看,见是一个语音邀请,那头像他不陌生,正是那天跟她在一块的男人。
他按下接听键。
我明天就要离开三亚了,你今晚有空吗?那头,宋祈踌躇道。
江穗月看了身侧的男人一眼,抽了张纸擦手,道:嗯。
不管何晋深探究的眼神,她拿过手机往外走。
接完电话回来,听到他问:今晚有约?嗯。
她拉开椅子坐下。
谁啊?一个朋友。
我不知道你在这边还有朋友。
你那天不是见到他了么?她笑:其实也算不上朋友,我跟他只见过两次面。
既然不是朋友,还一块儿吃饭?他明天就走了。
江穗月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还是有点腥,没你做的好吃。
何晋深还想再说什么,见她一脸促狭,终究还是把话吞进肚子里。
那天她冲进雨里,宋祈想也没想便跟着她走,之后发生的事,他自然也都看到了。
宋祈原本以为自己找到真命天女,终于做了回男主角,没想到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配角,他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酸。
江穗月准时赴宴,他说的地方是一家人气火爆的海鲜大排档,她找到他时,见到桌面上已经开着两瓶冰啤酒。
来啦。
宋祈看到她,连忙起身,今晚的江穗月妆容很淡,穿着一件很普通的及脚踝长裙,可即便她没认真装扮过,依旧美艳不可方物。
他一直盯着她看,有些移不开眼。
江穗月落座:我不喝酒。
嗯。
他点头:我喝。
宋祈觉得他得象征性地祭奠一下这场还没开始就结束的初恋。
别喝太多。
江穗月微微笑道。
你跟他… …在一起了吗?他问。
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
她道。
我以为… …你是单身。
之前因为一些误会,分开了一段时间。
宋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你们挺般配的。
江穗月给自己倒了一杯:你会遇到更好的。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紧张,脸上微红。
我知道。
如果以后,你跟他再分手… …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她失笑:大概不会有这一天。
他脸上神情一下变得凝重:如果我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你还年轻。
江穗月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男孩:总会遇到更喜欢的。
宋祈喝醉了,被朋友接走后,江穗月起身去结账,被老板告知吃饭前他就已经结过了,她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笑了笑。
饭店离她那套小别墅并不算远,她没打车,打算走回去。
路上行人很多,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每个人穿着清凉,小吊带跟人字拖是标配,各式各样的香水味冲进鼻腔,街边摆了好多个直播的小摊,闹哄哄的,但她很享受这种氛围,放慢了脚步,唇角勾起。
何晋深抬手看表,10点了,她还没回来,想给她打个电话,手机拿起又放下,即便是最亲密的另一半,也需要有自己的空间。
道理都懂,但他还是坐立不安。
正打算起身到厨房拿瓶啤酒,门开了,江穗月扬了扬手上的袋子:给你带了份清补凉。
她把袋子放在桌上:外面热死了,我先去洗个澡。
温水从头上倾泻而下,打湿了她的头发,自从到这边,三天两头要洗头,她头发太长,不好打理,心里想着找个时间去把头发剪短。
突然她听到脚步声,还没反应过来,背部贴上一具温热的身躯。
他捏着她的下巴,堵住她的唇。
你喝酒了… … 他盯着她微红的脸颊,唇还在她唇上流连,哑声道。
喝了一点。
她话音刚落,整个人悬空而起,她下意识地将双腿圈紧他。
天然的身高优势,何晋深似乎很喜欢这个姿势。
浴室地板滑,不太好发挥,这场性事草草结束。
事后,江穗月坐在床上,伸直双腿,看着膝盖上两处淤青,手轻轻一按,有点疼。
你下次能不能看着点儿场合?她不满道。
何晋深抓着她的小腿,手放在她膝盖,轻轻地揉:这种事怎么看场合?我刚刚差点摔了… … 我一直抓着你,摔不了。
他笑道。
要伤在别的地方还好,这伤在膝盖上… …你说别人会怎么想?她嘟囔:都穿不了短裤了。
他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些:别人想不到那块儿去。
话音刚落,他手机响,江穗月顺手拿过,一看到上面的信息,皱了皱眉。
你妈妈。
她把手机递给他。
这个点了她还没睡?何晋深看了一眼。
母亲让他找时间带江穗月回家吃饭。
你怎么想?他问她。
行啊。
她爽快道:迟早都要见。
好,那就… …明晚?别,太快了,我打算去把头发剪短。
好端端的怎么要把头发剪了?太长了,不好打理。
隔天,江穗月从某个专业渠道约到一个据说很难约的发型师。
何晋深下班回来,见到她的新发型,有些愣住。
你这是什么表情?及腰的卷发被她剪到锁骨下方,栗色变成黑色,还拉直了。
眼前的她,像极了他第一次见她,大一她出现在教室时的模样。
很好看。
他哑声道。
光这个刘海就花了一个多钟,这个发型师确实不错。
她笑笑,显然对新发型也很满意。
何晋深得到她的许可,跟母亲说了这周六带她上门,有了上次不愉快的经历,他反复叮嘱母亲,不希望上次的事重演。
有了媳妇忘了娘,这都还没结婚呢,他心眼全偏到他老婆身上去了。
何母对丈夫吐槽道。
不知道你怎么老看小江不顺眼,我觉得这孩子挺好的,智商高,长得又好看,你儿子捡到宝了。
何母瞪了丈夫一眼:我儿子哪里差了?不也是一表人才,还留过学呢。
那可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何父笑道:赶紧的,这个点去海鲜最新鲜。
她能吃海鲜吗?那阑尾炎刚好。
也是,再炒几个清淡的菜。
这次登门,算是正式拜访,江穗月坚持带礼物,在免税店给何父买了两瓶茅台,又给何母带了套护肤品。
何母这次对她的态度比上回好了许多,这顿饭吃着,算是其乐融融。
饭后,四人围着茶几喝茶,江穗月听到何母问:小江啊,我好像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
我也是江州的。
她说完,何父何母对视一眼,何母有些惊讶道:居然是江州人,之前也没听你提过。
江穗月抿唇不语。
那你父母现在在… …江州?听到父母二字,何晋深捏了捏她的手,他刚想替她回答,江穗月开口了:我跟家里没联系很久了… … 啊?何母脱口而出。
江穗月坦言:我跟父母关系不好,自从大一开始,就基本上没联系了。
这样啊… … 见过大风大浪的何父此时也词穷了。
那你们要是结婚,你那边的亲戚… … 何母迟疑道。
我们暂时还没结婚的计划。
江穗月道。
她说完,见何晋深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你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
何母皱眉,明显不悦。
就是在一起久了,才不急于这一时。
何晋深忍住一肚子疑问,对父母解释道。
回家路上,他一直沉着脸,一路上一语未发,江穗月知道他生气了。
我说没结婚的计划,并不是说… …我不想跟你结婚。
车子停在院子里,她对他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何晋深将车熄火,推门下车。
她跟着他下车,盯着他的背影:我的病还没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说实话,我不想拖累你。
他闻言,缓缓转过身来。
如果一辈子都好不了呢?她看着他,轻声道:你能忍我一辈子吗?他眉头拧起:你对我没信心?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
她叹了口气:我很怕,你厌烦我。
那四个字,仿佛花光了她所有力气。
何晋深脸色微变,半晌,他走向她,轻轻抱住她:我怎么会厌烦你… … 久病床前还无孝子呢。
她道。
他抚摸着她的发丝,哑声道:就算你好不了,我也想一直照顾你。
你别后悔,我会当真。
她轻笑道。
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他道。
你怎么这么好?好到不真实。
她搂紧他: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会怀疑,我是不是病情加重,精神分裂了,现在的一切根本就是我臆想出来的。
他听到这话,心一抽一抽地疼:傻。
何晋深。
嗯?你还想跟我结婚吗?想。
我们去哪里结啊?江州?东亭?还是三亚?他沉吟许久:东亭吧。
行。
她笑笑:那我就不用让方绮敏把户口本寄过来了。
就在这样一个平常夜晚,他们把结婚这事儿提上日程了,说辞一点都不浪漫,也不知道是谁向谁求婚。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他道。
什么事?我决定买那套别墅了,明天去交首付。
他说。
那算我们的婚房吗?你喜欢吗?喜欢!那就算是。
婚房的事,也在三言两语间敲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