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女儿知道了,女儿一定听您的!谢明悦眼泪簌簌落下,无比愧疚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兄长,上一世要不是她眼瞎看错了人,兄长不会战死,大嫂不会因此难产一尸两命,谢家更不会遭人灭门。
这一世,无论如何,她都要阻止暴君登基,守住整个谢家。
谢国富还是第一次见妹妹如此服软,顿时有些心疼,夺过父亲的鞭子,满脸堆笑道:既然如此,您老也消消气,别动不动扬鞭子。
是啊,月儿对男女之情不懂事,你看看,都给孩子吓哭了。
说着,母亲李采莲扶起跪着的谢明悦,一脸疼惜的替她擦拭眼泪。
这孩子自小倔强、从来喜欢跟她爹对着干,本事强脾气硬,哪里有过今天这般顺从。
想来,确实被她爹的鞭子吓到了。
谢家四个孩子,谢明悦和兄长谢国富、弟弟谢民强为正妻李采莲所生,还有一个排在老四的谢凝霜是姨娘王秀儿所生。
谢府两个女儿,一动一静,一个整日深居闺中,一个敢于上阵杀敌。
谢老将军倒不在意什么嫡庶之分,只是谢凝霜打小被她母亲教的心眼太多,不讨几个哥哥姐姐喜欢。
姨娘王秀儿教给孩子的那些小计俩,老将军看的门儿清,只是两人之间有难言之隐,他不想直接戳破给她难看,向来是旁敲侧击提醒,怎奈谢凝霜还是养成了后面那副性子。
刚才一群人里面,谢明悦也没看到谢凝霜母女。
按照现在的时间线来看,谢凝霜此时在府里表面上还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谢老将军见她第一次服软,也就没有继续不依不饶,只叫管家多派人看着点大小姐,免得她表面服软、背地里出逃。
这鬼丫头,可精得很!李采莲见状,连忙拉着夫君往回走,一边打着圆场,一边朝丫鬟兰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带小姐回去。
此时此刻,以往热闹景象的将军府重现昨日,众人间的家长里短,都在告诉谢明悦,这一切都是真的。
等众人散去,谢明悦回了自己闺房,坐下来重新捋了一下思绪,她十七岁这一年,非要嫁给二皇子,也是这个时候开始,二皇子赵仲君开始在朝中立威,不断为自己积攒权利。
先是娶了她,然后顺应老皇帝的心意,带领出征占领北境。
当时赵仲君揣测到老皇帝的心思,立马上奏表明,主张出兵,再加上谢家兵权上的支持,带上自己的兄长谢国富出征北境。
最后的结局是,南国确实成功占领了北境,赵仲君带着军队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还立了军功封了王爷,谢国富却战死沙场……赵仲君只说她兄长执意追击敌人,导致中了敌方埋伏,为国捐躯。
她当时对他的解释深信不疑,现在想来,兄长用兵谨慎、从不恋战,定是那赵仲君着急立功,害的她兄长牺牲。
想到这里,谢明悦让兰心差人把赵仲君与她定情的玉佩送了回去,以此给十七岁之前的自己,彻底做了个了断。
但是她知道,赵仲君为人诡计多端,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自从玉佩送回去后,这期间赵仲君又暗中差人跟她传过话,想约她出去见面,被她统统否决,她怕一见面,自己会忍不住杀了这个暴君。
避见赵仲君有一阵子了,父亲也彻底相信她说的话。
这天,她在将军府单设的武院里练枪,谢明悦师承于吴家的绝世枪法。
她父亲和师父是多年好友,从她记事起,就拜在师父门下,六岁开始练枪,十二岁就敢单挑兄长,虽然最后被揍的鼻青脸肿,但是京城里能打的过她的男儿,没有几个。
穿云、明刺、独步扎。
谢明悦嘴里默念着招式,一招一式挥了起来。
枪出如龙,院中红缨满飘、寒光四起,一枪三影让人琢磨不到虚实。
一枪劈地,犹如撼动乾坤。
这枪,上一世她嫁人以后很少再练了,如今再拿起来,生疏了不少。
正当她酣畅淋漓的沉浸在耍枪的兴致中,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听起来十分悦耳的女声。
听闻姐姐前段时间与人私定终身,如今又为何要避着人家呢。
谢明悦顿住动作没有回话,这声音她可太熟悉了,是她那一直未曾露面、善解人意的好妹妹——谢凝霜。
很好,她还没有主动上门找谢凝霜算账,她却自己出现了。
谢明悦此时背对着谢凝霜,还保持着单手提握银枪的姿势,回想起临死前的一幕幕,她面若冰霜。
心里默默估摸着身后的谢凝霜,距离她大概所在的位置。
然后,故意疾步后退,仍旧是背对着她,却悄然往握枪的手臂倾注一股力量,猛然向后用力。
枪柄狠狠打到谢凝霜的肚子上,在她痛苦喊叫的同时,谢明悦没有停手,只微微偏移枪杆,以谢凝霜的侧面为着力点,用力一撅,又把人狠狠的甩出几米远。
整个过程,她都是背着身子,没有正眼瞧她一眼。
直到仰躺在地、一脸痛苦呻吟的谢凝霜开口咒骂于她,她才缓缓走近她,一脸睥睨的看着她,淡淡一笑:父亲没告诉过你,不要悄无声息出现在习武之人的背后吗?姐姐这是误伤,妹妹那么善解人意,应该会原谅姐姐吧!谢明悦,你——!谢凝霜一脸狰狞的冲她吼道。
不一会儿,姐妹二人的动静吸引来了兄长和管家,谢国富见谢凝霜躺在地上,疼的无法动弹,赶紧让管家叫人抬回房间,同时派人去请大夫。
听着被抬走的谢凝霜,满嘴跟兄长告着谢明悦的黑状,哭喊着要大哥帮她主持公道。
明月,这怎么回事!谢国富大声问道。
怎么说谢凝霜也是妹妹,他这个当大哥的也不能放任不管。
听着谢凝霜渐行渐远的哭喊声,谢明悦讥笑道:我在练功,是她自己神出鬼没的,误伤了!说罢,收起银枪一把扔向了大哥,劳烦大哥帮我放回去。
谢国富身后就是武器架,然后她哼着小曲优哉游哉的走出武院。
你这丫头!谢国富没能叫住她,只好一脸无奈把枪放了回去,心中思索着如何帮她在父亲面前瞒过去。
误伤的话......应该很合理吧,毕竟父亲有一次也差点误伤了他。
走回房间的谢明悦,思绪又回到上一世与谢凝霜的恩怨纠葛中。
上一世,谢凝霜勾结皇帝姐夫赵仲君,里应外合把谋逆罪名嫁祸给谢家,任由自己父亲和兄长的人头挂在城墙示众……甚至连她死后都不想让她投胎转世。
谢家待她母女二人不薄,她最后竟能如此狠毒……既然如此,为长姐的就只能找机会清理门户。
只恨没有任何理由能除掉谢凝霜,她此时在府里还是一副乖巧顺从的样子,只能打她两枪,解解心头之恨。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全家上下都知道了此事,姨娘王秀儿更是声泪俱下的跟谢老将军告状,诉说谢凝霜的可怜之处。
但是谢明悦咬死就是误伤,谁让她不吭一声突然出现。
谢老将军深知大女儿的品性,做不来仗势殴打之事,于是只罚谢明悦打扫后院的马圈,以示惩戒。
谢明悦虽有不甘,但是父兄不知道其中内情,她也没法儿解释,还是老老实实去铲马粪。
等干完活快到晚上了,腰酸背痛的路过客堂时,听见里面的哥哥和父亲正在谈话:父亲,今日皇上似乎有意试探群臣对攻打北境的看法。
我也注意到了,尤其那二皇子不断怂恿圣心,圣上有些动摇。
谢老将军回道。
谢国富思索片刻后,又补充道:二皇子对此事尤为上心,怕不是想借此机会表现一番,提升自己在朝堂中的地位。
谢老将军长叹一口气,无奈说道:还是先做好准备吧,一旦决定出征讨伐,必定是谢家一马当先。
不可以!一直在门外偷听二人谈话的谢明悦,急忙跳出来制止。
她必须阻止大哥出征北境,绝不能让历史重演。
父子二人的谈话被谢明悦打断,不等父亲训斥她没有规矩,谢明悦快步走到二人跟前,表情尤为凝重说道:父亲,北境早在先帝时期,就有能力攻打,但是先帝放任不理,原因就是北境地处荒漠又气候多变,不适宜南国人生存,距离南国边城十分遥远,且中间有足够的军事缓冲,完全构不成威胁,根本没有任何占领的价值,反而还要劳民伤财、征兵打仗。
听妹妹分析的头头是道,谢国富也点头认同,皇上如今想攻打北境,多是想超越先帝的成就,扩张领土、名垂青史。
只是一旁的谢老将军有些犯了难,道:兵家自是效忠帝王,若是圣上执意出兵,我等也只有听命,哪儿轮得到劝阻。
一听这话,谢明悦顿时急了眼,父亲这话摆明了就是放弃挣扎,只听皇上的旨意。
她没有气急败坏,而是拿眼前的情况举例说道:护国将军—护的是国和民,边境刚刚安定几年,百姓正休养生息,如此劳民伤财的讨伐实在没有必要。
况且,这都是二皇子为了一己私欲,牺牲无辜之人,实际上一世他登基后,也把北境弃之不理,毕竟占领后,每年因为北境军事驻防,国库要耗费大量财力物力。
谢老将军被她这段话动摇了,征战多年,他何尝不知那北境毫无攻打的必要,自己这个女儿脾气倔是倔了点,但也在军事上足智多谋。
于是问她:你有何见解?谢明悦神秘一笑,道:宣平侯—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