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长公主夫妇也凑了上来,关切问道:怎么回事啊,怎么喝那么多的酒?顾璟之赶紧把酒坛子撇到一边,极力稳住不停发酒疯的谢明悦,一脸不自在的说道:没事啊爹娘,她就是一时兴起。
谢明悦一脸傻呵呵的笑着看向众人,此时的她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还是一旁的顾平,嗅到了这酒的气味不一般,闻着气味似乎有些熟悉......终于还是看到了顾璟之身后的酒坛子。
这坛子......顾平边说边往酒坛那儿走,借着烛光老人家还是认出了这酒,就是他辛辛苦苦泡了一年没舍得喝的药酒。
顾璟之眼见父亲颤巍巍的双手捧起剩下的半坛酒,一脸痛心疾首的问他:这——可是我放在酒窖的药酒?老人家平日一副淡然如水的样子,鲜少有如此痛心的神情。
顾璟之看着父亲手里的酒坛子,脑子快速组织语言想着为谢明悦辩驳一下,紧张的咽了口水,安慰道:父亲,这不还有半坛吗?咱还能继续泡着......语毕,顾平还未从悲痛中反应过来,忽觉手里的酒坛又被人扑了上去,捧着的酒坛猛然一沉。
只听见谢明悦一声呕,父子二人同时呆愣在原地......沉寂片刻,还是长公主提醒道:这半坛酒,也没了。
意识混乱的谢明悦胃里翻腾,把公公手里的酒坛子当成了器皿,于是抱着呕吐。
管家见状,哪里还能让侯爷捧着,赶紧命仆人上前端走坛子。
还是长公主上前扶住快站不稳的相公,催促顾璟之赶紧带人回房间,又吩咐下人给煮碗醒酒汤送过去。
这时,迷迷糊糊的谢明悦,不知是怎么明白过来自己喝了公公的药酒,借着酒劲挣开顾璟之的束缚,在众人的震惊中,摇摇晃晃的走向公公顾平。
只见她走过去拍了拍老人家的肩膀,以官职相称,一脸郑重说道:宣平侯请放心,我谢明悦今天既然喝了您老人家的酒,那必然没有白喝的道理,所以——谢明悦话说到一半,眼神忽然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顾清之。
顾清之被她看的心里发毛,谁晓得平日里神闲自若的谢明悦,喝醉了酒是这幅样子啊。
所以——大哥的婚事您和婆婆就放心吧,包在我的身上!说亲嘛,大哥一表人才的,我定给他找到一个贤惠端庄的妻子!此话一出,站在顾平身后的长公主忍不住放声大笑。
以及已经完全放弃了挣扎的顾璟之,和无辜被波及、瞳孔放大的大哥顾清之。
顾平作为长辈,面对眼前局面,慢慢收起了悲痛情绪。
这一瞬间,他仿佛从谢明悦身上看到了谢定坤的影子。
只得也拍拍她的肩膀,劝说道:昭勇将军客气了,快回去吧。
说罢,赶紧摆手示意儿子顾璟之带她回去。
正当众人以为这出闹剧的离谱程度,应该到此为止了时,只见谢明悦刚被顾璟之拽回怀里,准备把她带回房间。
下一秒,她背对着众人的身子忽然死死定住,猛然一回头看着众人,坚定说道:你们一定要相信我!语毕,在众人一阵倒吸冷气的震惊中,只见那坚定的小脸上,两道鼻血喷涌而出......药酒,酒劲儿之后就是药劲儿了。
老人家偶尔也只是撇一勺而已,谁也禁不住这半坛子的灌啊。
长公主笑的腰都要弯了,连连摆手让儿子赶紧带她回去,再闹下去,她这条老命都要笑死在今晚了。
许是鼻血泄了药劲儿,她终于不再那么闹腾,顾璟之成功把她挪回了房间。
人躺在床上总算是安静了,嘴里偶尔蹦出一两句他听不懂的话。
他摇头无奈道:你说你,就是平日里把自己绷得太紧了,才会一发不可收。
尽管床上的谢明悦,此时压根听不懂他说的话,但是白天经历的一切,都让她十分困乏。
意识模糊中,她脑海里又一幕幕浮现上一世的情景,尤其是生前那段可怕的日子。
她分不清梦里的一切到底虚实,只记得那个恐怖的大牢。
于是,她下意识的搂紧被子,脸上表情痛苦,嘴里喃喃自语着。
不要——谢凝霜——不要!顾璟之虽然听不懂她说的什么,但凭她脸上的表情和肢体动作,能判断出她此刻应该十分的恐惧。
他赶忙过去拥她入怀,轻轻抚摸着她的头说道:不怕不怕,我在。
此时的谢明悦被梦魇缠身,意识深陷噩梦无法自拔,无意识间搂紧了他,一脸痛苦道:求求你——求求你放过谢家,赵仲君......疼——好疼——不要挑断我的手脚......谢凝霜,不要......爹,娘,对不起......她在梦里重复了一遍上一世的惨状,眼见谢家几十口人被斩首示众,几十口人的血染红了整个刑场,那些被砍掉的脑袋,一个个睁大眼睛质问她。
为什么,为什么还没有替我们报仇!......顾璟之试图叫醒她,终于睁开眼睛的谢明悦,迷迷糊糊中嗅到熟悉的气息,知道眼前抱着自己的是顾璟之。
她没有回避,醉意持续侵蚀着她的大脑,她像个小孩子一样,蜷缩在顾璟之温暖、坚实的怀里,安然入睡。
第二天一早,群臣都要上朝,以此恭迎赵仲君封了王爷,谢明悦也不例外。
只是经过昨晚那一闹腾,若不是兰心过来敲门提醒,她差点要错过上朝的时间。
五更天起床的她,只觉得头痛欲裂。
等丫鬟进门点亮烛灯,她迷愣中胡乱一摸,只觉得自己的被窝中多出来一个人。
倒没有惊慌失措,毕竟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二人早就愈发亲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