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悦暂且信了他的话,松开他的领口,来回踱步道:接下来,最好我们两个能够同时进行调查,一明一暗。
顾璟之点头表示同意,同时他斟酌一番后,提示谢明悦:凡事有所作为必会留下痕迹,任他赵仲君再怎么神通广大,不可能一点痕迹查不到。
经他这么一提醒,谢明悦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确实,赵仲君的暗卫每次出动,动作都不小,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查不到,除非参与调查的人里,已经被他安排的人渗透。
暗卫一事,事关重大,若能直接揪出幕后的赵仲君,定能把他逼到绝境。
既然如此,那背后的凶险自然也不必多说,她还是迟疑的问他:你自己一个人背后调查,真的可以吗?顾璟之听她这话,了然一笑道:放心,我行动很隐秘的,不会被人发觉,反倒是你与其他两个组织,内忧外患,更应该注意安全。
由此,夫妻二人一拍即合,正式开始展开对赵仲君的调查。
白天,谢明悦表面配合着刑部主事的调查,背地也在悄悄观察众人的反应,试图找出隐藏在其中的奸细。
在她无时无刻的监督中,刑部这边总算查到一些线索。
当日王家庄死去的王氏夫妇,夫妇俩的遗体并没有被带走,刑部四处向夫妻二人的亲戚调查后,把情况向谢明悦作了汇报:王氏夫妇十六年前收养了一个男婴,男婴养到十来岁的时候,因养父身患恶疾家里实在缺钱,就把男孩卖给了一个耍杂技的老板当学徒,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回来。
后刑部让仵作拿画像和死者特征给亲戚辨认,最终,几个亲戚通过死者的龅牙和耳后的胎记证明:当日殿上自杀的暗卫,就是王氏夫妇收养的那个男婴。
可是线索也仅到此为止了,被问及当时带走男孩的杂技老板的样貌,时间太久早就记不清。
事后,刑部也根据这个线索,走访了京城所有耍杂技团,并没有查到符合情况的人。
话已至此,谢明悦静静看着刑部派来做汇报的主事,顿感无比头疼。
用脑子想想,当时去王氏夫妇家买人的杂技老板,外貌上肯定是做了一定的伪装,就算亲戚记得一些特征也是假的。
能够被选做暗卫,是要具备一些条件的,自小父母双亡或者双亲弃养,总之孑然一身并且有习武的天赋,才会被主子挑去做暗卫。
显然,刑部这是走投无路又不得不汇报调查进程,才会如此敷衍她。
再一问禁卫军这边,没想到禁卫军的回答更是嚣张至极。
禀昭勇将军,暗卫一事事关皇城安危,我等全部在加强防范,一门心思扑在保护皇宫安全上,实在无暇顾及调查一事,贺统领说,若是京师营和刑部查到幕后之人,禁卫军可一马当先带人前去缉拿。
此话一出,不等谢明悦发话,刑部主事率先冷笑反驳:那贺统领的意思是,全让我等去调查,禁卫军只负责出力了?一旁的小将赶紧低眉顺眼回道:贺统领想要传达的绝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个提议,是皇上允许的。
好你们禁卫军,竟搬出皇上来压我们!眼见刑部主事快要与传话的小将争论起来,谢明悦赶紧拦住主事,摆了摆手让传话的小将先回去,免得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她脑袋都要大了。
周主事,消消气。
其实少一方对她来说未尝不是好事,能更好的掌握调查人员的动向。
周主事,你也先回去吧,此事我大概有了一个了解,皇上既派刑部协助于我,往后明月可能要多加劳烦刑部了。
听她如此客套,周主事也赶紧礼让:昭勇将军客气,皇上命我们共同调查,全凭昭勇将军吩咐,何来劳烦一说。
说罢,便带人离开了。
谢明悦的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这两个组织的人,半斤八两,一个是看似在行事,实则丝毫不靠谱,一个则是完全放任不管,只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毕竟暗卫一事,也是由她带起来的,没人见到那日王家庄的埋伏有多激烈,现在无缘无故落到他们头上,自然行事拖拉。
既然这些都行不通,还有最后一个法子......到了晚上,谢明悦喊上了弟弟谢民强,姐弟二人趁着夜色悄悄来到忠王府附近。
等下我潜入他的书房,你帮我放风顺便拖延时间,一旦有任何不对劲,放把火吸引注意力。
谢明悦小声的跟他密谋着等下的计划,谢民强一脸嫌弃不已的问她:你有什么怀疑,直接申请搜查不就行了,干嘛像个贼一样的,传出去有损我的名声!谢明悦立马反驳他:你懂什么,就是因为光明正大查不到,才有今晚的行动。
谢民强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但是他对赵仲君的事,从父兄口中也大概了解一些,不然谢明悦也不会出此下策。
选择谢民强的原因,一是他轻功极好;二是他与赵仲君接触的少,万一被暴露了,逃跑时身形不容易被记住。
于是,姐弟二人一直埋伏在墙头等着,等忠王府下人们都歇息了,赵仲君在书房停留了好长时间,才离开书房。
趁此机会,谢明悦飞檐走壁摸索到书房门前,小心翼翼的推开书房的门,开始搜查起整个书房。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捻子,谨慎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外面有谢民强放风,她可以放心查看里面所有情况。
书房乍一看没什么特别的,墙上挂着书画,几案上旁边有一个画缸,里面装着三三两两的卷轴,几案上摆放着笔墨,和一个......账本?谢明悦拿起账本翻看,趁着微弱的亮光,她仔细查看上面的记账情况。
上面记录的都是一些布匹的售卖、和染布材料的价格,虽然她暂时不知道这个账本有何用处,但还是记住了上面记录的布庄名字。
随后,为避免被赵仲君察觉,又悄悄放回了原位。
接着,她又继续在房间查看,发现桌子下有一个火盆,火盆里满是灰烬,没有任何线索留下来。
她又继续摸索,想着有没有可能存在密室,一般这种人物,都会为了安全,私建一个密室存放重要东西。
显然,也没有,只有几案上那个账本存疑,其他一切似乎都没有可疑之处。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溜进赵仲君的房间去看看,毕竟书房这么干净,万一寝房有线索......可是这举动太过于危险了,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可能。
踌躇之际,从书房外面传来一阵女人的争吵声音,谢明悦赶紧灭了火捻子,小心的贴着门分辨声音的方向。
好像是王府后院传来的,那里应该住的是赵仲君的侧妃,想着万一能打探些线索,谢明悦又翻出了书房,一路靠着假山打掩护,悄悄绕到侧妃的院落偷听。
娘娘,您别伤心了,回头再哭伤了眼睛。
一个嬷嬷劝导。
吴婉儿沙哑着嗓子,嘶吼道:瞎了才好!我是一天在这个王府都待不下去了,王妃之位不是我的,他连碰都不碰我,我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娘娘,你可不能这样说,上次激怒了王爷,您忘了当时——不等嬷嬷提醒,吴婉儿一阵狞笑过后,绝望道:那就让他打死我吧,活着也是受罪!本以为只要一心一意对他,迟早能捂热他的心,没想到……他在睡梦中喊的名字,竟然是那个谢明悦!好,那爱情我就不奢望了,我只想着能怀个孩子,后半辈子也有个指望,哪想jojo到他连这点希望都不给我。
吴婉儿越说越绝望,紧接着嬷嬷又是好一阵的劝慰……躲在暗处的谢明悦听的一清二楚,心里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同时也替她不好受,赵仲君这辈子都给不了她孩子,他那样的畜生也不配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