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这番话,引起了顾璟之的深思。
在来往县衙的路上,戚风跟他讲了这一路的见闻,包括周三娘和萍儿一家老小的关系。
见谢明悦此时多有感想,又想起刚才她向县令指认那帮土匪的事,顾璟之上去握住她的手,问道:你刚才故意隐瞒周三娘和萍儿家的关系,是为了帮萍儿,对吗?他这一握,唤回谢明悦的思绪,想起寻他的路上发生的一切,她心里颇有感慨,尤其当时看到萍儿被浸猪笼时的震惊。
萍儿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出路,若是因周三娘受到了牵连,周氏那一家子可怎么活得下去。
谢明悦手上回应着他的动作,又出神的看向远方,脸上不知是笑还是愁,悠悠说道:无论是周三娘、萍儿还是青龙,与她们相比,我很庆幸自己是谢家的女儿,一出生应有尽有,爹娘从未给我施加任何束缚,备受宠爱、自由自在的长大,根本不知寻常女子的苦楚。
世人对女子的成见,足以改变一个女人的一生,若是周三娘当时回乡时,没有受尽唾弃,或者当时有人能给她指条明路,她是不是就不会走上今天的路......你成为一代女将,萍儿有勇气改变命运,青龙靠智慧重获新生,世道对女子多有不公,但从不缺少如你们这般,敢打破成见、有勇有谋的坚强女子。
顾璟之笑着回应她,又指了指天空,继续说道:出身或许是天定,但是对是错,可由人去选择,事在人为,人定胜天!这番安慰,让谢明悦很是动容,至少帮她排解了心中的烦闷,让她不必过多的杞人忧天。
此时,两人身处朦胧的夜色之中,伴随着阵阵清凉的夜风,逐渐吹淡谢明悦心头的愁闷。
清澄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有些时日未见的两人,在这浓浓的暧昧氛围中,不由自主的身子渐渐靠近。
由着心中的爱意流露,两人久久凝视,她睫毛微颤,嫣然一笑。
他明眸璀璨,嘴角轻扬。
顾璟之轻轻搂过她,谢明悦手搭上他的肩头,二人刚要进行下一步动作,不成想......姐!谢民强一声呼喊。
他刚走出自己的房间,就看见高高的屋顶上,有两个贴近的背影,他认出是姐姐谢明悦,于是头脑一热,立马喊了一声。
而谢明悦,一听见谢民强的声音,像触电般,立马推开了顾璟之,羞红了脸别过身去。
顾璟之被她的反应瞬间逗笑了,摇头无奈笑道:谢明悦,我们是夫妻。
谢明悦羞的没有回答,平时对谢民强一贯强势作风,被他撞见自己这般样子,她这个当姐姐的,也很难为情的。
两人说话间,谢民强也爬了上来,用手撑开两人,一屁股挤在两人的中间。
并且还听岔了顾璟之的话,一脸惺忪的问道:服气,服气什么?顾璟之料定,这小子准是故意的,一脸嫌弃的看着谢民强。
姐夫,你为何这么看着我?谢民强对顾璟之投来的嫌弃目光,表示十分不解,又转头看向谢明悦,疑惑道:姐,为何你的脸这么红?谢明悦没有理会他这句话,赶紧岔开话题,问道:你大晚上不睡觉,跑上来干嘛?谢民强解了解领子,打着个哈欠道:太热了,我出来吹吹风。
那你和姐夫呢?他反问。
我们赏月。
顾璟之抢先回答。
哦......那我一起。
谢民强就这样,整个人往后一躺,横在两人中间。
......第二天。
天一亮,谢明悦等人立马告别了衙门的县令。
临走时,小县令向谢明悦一个劲儿的说情,解释自己放任黑风寨恶行的原因。
好了钱县令,此事你确有失职之责,念在你新任不久,本将军放你一马,但是下不为例,既为一方父母官,就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否则朝廷养你有何用?是是是,将军教训的是,下官绝不会再犯!钱县令信誓旦旦保证。
这小官捏了把汗,总算彻底放下心来,领着衙役们,目送着谢明悦等人离开。
临走时,谢明悦特地向县令多要了两匹马。
这样,戚风和谢民强不用再挤在同一匹马上,而她的小白马,也不用再驮着她和顾璟之。
路上,顾璟之显然不知道自己的轻重,只想着多和谢明悦亲近,一个劲儿的追问她,为何要多加一匹马,两人同骑不好吗?谢明悦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在心里对他多出几分嫌弃。
经常打仗的人,最在意战马。
她的小白马跟着她驰骋沙场,一人一马经历了很多,早就生出深厚的感情。
下山的时候,考虑到他身上有伤,才让小白驮着两人,她都感觉那马腿生生矮了几公分。
哪怕是夫君也不行,各骑各的,她可不想给小白留下心理阴影。
四人赶了大半天的路,终于是回到了京城。
回去的路上,先路过的谢府。
既然是岳父家,女婿路过,哪有不去拜访的道理。
于是,谢明悦先带着顾璟之回了趟谢府。
谢明悦回娘家,理所应当,顾璟之作为女婿,跟着进岳父的门,也没有毛病。
而谢民强回自己的家,更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谢民强眼珠子一转,顿时坏心眼上来。
戚风,你不回自己家吗?谢民强问道,同时伸手拦住正要进府的戚风。
此番举动,不等戚风反应,谢明悦先朝他胸口捶上一拳,戚风一路也很辛苦,是客人,我们理应招待一番,你这是作甚?谢民强立马接话:既是客人,待我进去换身衣服,招待他去酒楼就是。
谢明悦知道自己弟弟不是过河拆桥之人,但是他此番举动,连她也看不懂,刚想出口责骂于他,却不料戚风率先开口说话。
谢民强,你小子少来这一套,说好的随便挑马,你想反悔?谢民强见目的被识破,立马改口:我当然记得,不过一匹马,走走走,我现在陪你去集市上买去!将军府的马,那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留下来的备用战马,哪一匹不是受过训练的上等好马。
要是被他爹撞见他随便送人马匹,非揍他一顿不可!戚风却将身子一别,任他怎么拉扯,都纹丝不动。
集市上的马,能跟将军府的马比?你当时牵我马送人时,可是很干脆的啊,谢小将军,您怎能说话不算话呢!眼睁睁看戚风赖上了他,谢民强一时语噎,凑上前低声与他商量:我爹指不定在家,你挑个他不在家的时候再来!我不管,我来牵我的马!戚风扭头不理。
一番对话下来,也让谢明悦和顾璟之差不多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原来这小子当时牵人家的马送人。
愣着干嘛,带人进去挑啊。
谢明悦朝着弟弟轻踹一脚,这小子事出反常必有妖,果不其然。
居然都答应人家了,还怕父亲的鞭子不成?一旁的顾璟之忍住笑意,暗暗朝戚风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干的不错。
总算能替他昨天晚上,出了一口气。
四人一进门,便看见谢定坤带着夫人前来迎接,一脸担忧的拉着顾璟之问东问西,询问失踪后遇到的意外。
都别站着了,去客堂坐着说,女婿这一路也辛苦了,小翠,给姑爷端个果盘过来!娘亲的话提醒了谢明悦,想起往事,她脸色一变,眼神犀利的瞪向顾璟之。
顾璟之当然明白这个眼神的意思,他只好干咳两声,以缓解尴尬。
顾璟之上次来谢府,还是他告谢明悦的黑状,当时他就端着个果盘,幸灾乐祸看谢明悦挑马粪。
如今,这件事过去很久了,岳母还记得他爱吃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