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吴相见女儿十分的心疼,干咳了一声,示意亲侍出去。
然后又瞅准时机,在一旁添油加醋道:也怪我,自那日从东宫出来后,全顾着太子那边,忽略了你的娘亲,不过大夫说你娘亲病情开始好转了,你也不必过于担心。
接着,又借口说生病之人理应多加休息,让吴沁儿不要过于悲伤,免得她娘亲醒来见她这副样子,又要难过。
又唤丫鬟过来,把小姐扶到房间去。
你今晚就留宿府里,等明日你娘亲差不多能醒过来,到时你娘俩再好好谈心。
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吴沁儿当然想多陪陪娘亲,何况娘亲此时昏迷不醒。
待女儿走后,前面出去的亲侍这才进屋,吴相跟他吩咐:告诉大夫,可以用药了。
亲侍立马领命:小的这就去说。
吴相看着床上昏迷的夫人,心里虽有几分愧疚,但为了大业,他不得不这么做。
其实吴沁儿的娘亲一开始只是着凉头疼,开几副药服下便能好利索,是吴相阻止大夫开药,故意拖的妻子发烧昏迷,一病不起。
而目的,仅是为了引女儿出宫探望。
小——太子妃,请。
丫鬟打开房门,嘴上还是改不掉以前唤她小姐的习惯。
吴沁儿慢慢走进,屋内的一切还是照旧,如同她出嫁前的一切,没有丝毫改变。
太子妃,您出嫁以后,老爷特地留着您以前的房间,说您永远是相府的大小姐。
丫鬟笑道。
丫鬟这话听得她心里升起一股暖意,无论当初自己嫁入东宫,父亲报以何种目的,他始终是自己的父亲。
到了晚上,吴沁儿实在放心不下母亲,还是又到了娘亲病榻前伺候了一番,盼望着娘亲能早点醒来。
期间,丫鬟传话,说父亲在书房有事找她。
于是把母亲这边安顿好后,去往了书房。
一进书房,吴沁儿便隐隐有些预感,父亲一般不会唤她进书房,除非......父亲。
吴沁儿轻唤。
吴相此时正坐在案前,一脸愁容的盯着桌上的一个木盒,听见女儿叫他,这才回过神来,换上一副轻松语气,道:沁儿来了。
父亲叫我过来,可是有事?吴沁儿试探性问道。
吴相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站起身离开桌案走到窗前,望向窗外无尽的夜色,一脸凝重说道:为父以往总是要求你为家族荣光做些不对的事,是为父的错,在这里跟你赔个不是............吴沁儿一时语塞,听的有些呆住。
要知道,父亲一向独断专横,家里任何事都是他一句话做决定,哪怕错了也绝不低头,她和吴婉儿的婚事也全部是为了给哥哥的仕途铺路。
每次父亲来信,几乎没有寻常父女间的关心问候,全部是朝堂之事,让她跟太子吹耳边风。
她全装作看不到,出嫁前娘亲叮嘱过她,一入宫门深似海,只愿能独善其身,与夫君过好女子的一生。
而如今父亲亲口跟她道歉,这是让她意想不到的,原以为他老人家只会对权力执迷不悟下去。
父亲...此时父女之间的氛围,让人格外动容,吴相也愧疚一直以来不顾及女儿的感受,让她做不喜欢的事,转过身红着眼眶,道:婉儿骄横放纵,你知书达理,好在你俩都嫁的不错,以后不愁荣华富贵,为父也就放心了。
看着父亲的背影,听他刚才那番话,这更加坐实了她之前的不安,父亲一反常态的样子,定是因为出了什么事。
到底出了什么事?吴沁儿不解的发问。
吴相再转过身看向女儿时,两眼含泪,一脸的为难。
吴沁儿从未见到过父亲这副样子,定是真的遇到了难处,急切询问:您说,究竟怎么一回事?见女儿如此关切询问,吴相终于吐露近况。
自从太子命人彻查与他有关的案件后,都察院有了太子撑腰,像是疯狗般死咬住他不放,查封了与他有关的所有铺子、作坊,明明大家都有涉及,却只针对吴家。
不仅如此,跟吴家有一点儿关系的人,也全部被调查,吴家之前人脉如此之广,所受到波及的人甚多。
现在朝堂市井,大家提起吴家避之不及。
朝堂上自古就是党派之争,如今吴家被文武百官舍弃出去,一旦出了事连个能传话的都没有,这比杀了吴相还难受。
由此,吴相一直在此事上反思,希望能与太子和解,以表悔过之心。
结果却误了夫人的病情,造成今天的局面,他既懊悔又痛心,可是已经无法挽回,太子不想见他,当父亲的连见个女儿都要想方设法。
吴沁儿看着父亲捶胸顿足,一副懊悔摸样,再一细瞧,父亲确实瘦了一圈,想必此事确实折磨他许久。
我回去代您向殿下解释吧,殿下他不是赶尽杀绝之人,不然当初也不会饶过吴家。
吴沁儿思索着。
吴相听了却摆手,道:此事不该让你掺和进来,吴家还撑得下去。
吴沁儿无奈道:逞强没有用,我回去会试着向殿下求情。
说罢,本以为父亲听到自己的承诺,情绪会有所转变,不料吴相却转而看向桌案上的木盒,解释道:沁儿,为父不想为难你,吴家除了罪责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跟太子殿下求情呢?这话说到吴沁儿的难处了,刚才她就是在思考怎么跟殿下开口,毕竟她从来不跟太子提家事。
见女儿有所犹豫,吴相接上话茬,拿起桌上的木盒,殷切说道:为父前几日从一个神医那儿求得一颗丹药,此药能除百病、解百毒,你带回宫让人以太子的名义献给皇上,等皇上龙体好转,就说是太子寻得药,这样功劳归于太子,你也有由头开口求情。
说罢,便把木盒往吴沁儿手里塞。
吴沁儿愣愣的看着手里的木盒,一打开看到里面有一颗棕红的药丸,透过金丝楠木盒传到鼻尖有一股药草的香气。
哪来的神医?那可是龙体,开不得半分玩笑......吴沁儿有所迟疑道。
吴相立马一副对天发誓的姿态,保证道:到时候可以先让太医过目,事关吴家生死,为父哪儿敢开玩笑。
吴沁儿合上木盒,她缄默不语、细眉紧皱,眼里满是迟疑不决,父亲平日虽说强势、苛刻,但是自小没亏待过她,事关重大,父亲定不会盲目行事......又过了几天,京城内情况安好,谢明悦昨日收到顾璟之的回信,说镇子上瘟疫稳住了,他和师父快要配出瘟疫的药方,到时镇上的百姓就都能得救。
顺便提醒她,下次传信,记得专门写一封问候兄长。
瘟疫的情况慢慢好转,今晚她终于不用在京师营留值,可以好好的回顾府洗个热水澡,睡个好觉。
结果刚到宣平侯府门口,就看见李管家招呼着马车,婆婆头戴冠、着宫装,神色看着十分凝重,步伐匆忙的上了马车。
甚至都没注意到走过来的谢明悦,看马车行驶的方向,想必是去往宫中的。
见状,谢明悦一边把马交给府里的下人,一边询问门口站着的李管家:宫里出了什么事吗?李管家摇头叹息:宫里传话说,有人借太子名义向皇上献药,导致皇上病重昏迷不醒,长公主这才着急赶去宫里。
什么?谢明悦对李管家的话感到不可思议。
太子献药?上一世老皇帝是暴病而死,她怀疑与赵仲君有关,如今却跟太子扯上了关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