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顾璟之母子二人慢慢走近,望着谢明悦一脸的谄笑,这是她鲜少的样子,顾璟之大概知道她此刻的心境。
哼,想讨好自己。
明月专门来接的啊。
长公主说着看向了儿子,嘴角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谢明悦笑着看着婆婆,举手投足间稍显无措,......呃,我刚好有空,就......来接了。
接着,眼神试探性的看向顾璟之,几日不见他消瘦了些,面容看上去有些疲倦,想是日夜兼程的缘故。
他正静静的与自己对视,即使倦乏,看向她的眼神依旧明亮、温柔。
看他那样子,应该不生气了吧?谢明悦在心里默默揣测......随即,想着先问候他出城之后的情况。
阿璟,那个......先回府,有什么事回去说。
顾璟之淡淡吐出一句,说话同时迈出步子,手却很自然的牵上谢明悦,一同往宫门外的马车走去。
动作自然的让谢明悦来不及反应,被他牵住的同时,怔怔的看着他......看来他确实不生自己气了,与自己刚才的手足无措相比,他好像完全当作没发生过什么,像以前那般拉上她的手。
好像......不用她哄了。
落后在夫妻二人身后的长公主,看着儿媳和儿子那副久别重逢后别扭的样子,忍不住感慨:还是年轻好啊。
回府的路上,看得出顾璟之确实累了,在马车上没一会儿,便靠在谢明悦的肩头睡了过去。
晚膳过后,顾璟之跟众人招呼了一声,便一头钻进了后院的药房。
留谢明悦等一众人在客堂品茶,顺便聊聊最近京城里发生的事。
夜色渐浓,月朗风清。
忠王府外,如往常一般寂静。
府内,看门的两个小厮为了值守不犯困,小声聊着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
越过府门,前堂的静谧与后庭的层层把守形成鲜明对比,当初谢明悦偷溜进来,也是凭借观察前后院的人员把守情况找到的书房。
王府梅苑的书房内,赵仲君静静站在书案前,手握一支毛笔,在一张宽大的纸上勾画着什么。
突然窗边闪过一道人影,赵仲君手上略微停顿一下,随即不动声色的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片刻,房间的门被人叩了三下,得到他的允许后推门而进,是他的亲随。
主子,暗卫有消息来报......亲随本还想继续说下去,但见主子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的意思,便选择等候,稍后再做禀报。
主子此时手下画的是一个少女,亲随的余光瞥向房间墙壁上挂着的所有画,每幅画上都是同一个少女。
少女模样清丽,喜怒哀乐全部被画了下来,尤其是笑起来明艳动人。
少女是谁恐怕只有主子身边的亲侍老人知道了,他才跟着主子不到半年,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主子一定是很喜欢这个少女。
所以才在王府专留了一座梅苑,被其他人视为禁地,除了王爷本人,谁也不许进,哪怕王妃。
说吧。
赵仲君手上终于落下最后一笔,完成了这幅画,亲随看他嘴角上扬的样子,算是对这幅画还算满意。
于是继续上报:禁卫军那边说,皇上没有为难东宫,还赦免了太子妃,照惯例进行殡葬,皇上醒后状态不错,我们这次......亲随没有继续说下去,生怕接下来的话惹怒主子。
本以为主子会勃然大怒,责怪他们办事不力,没想到赵仲君却一反常态,语气轻松道:无碍,依父皇对太子的宠爱程度,这个结果不足为奇。
亲随疑惑:您不觉得可惜吗?那么好的机会......赵仲君轻笑道:可惜什么,本就是吴相投靠本王的一个投名状而已,本王只是想要他一个把柄而已,目的已经达到了。
吴相被太子步步紧逼,即使如此仍不肯就范,在赵仲君请求皇上封他的二女儿吴婉儿为忠王妃的情况下,注意到了这个平日处事低调的忠王。
太子位高权重,即使嫡女嫁给他,仍旧不会把他这个岳父放在眼里,即使未来太贵为国丈,眼下太子说翻脸就翻脸,以后也不会纵容他。
既然如此,大女儿那边指望不上,不如看一眼这个人微言轻的忠王。
吴相自负的认为,身为一个皇子不可能没有夺得皇位的心思,自己毕竟是一国之相,在朝中有同盟,如果示好忠王、助其夺得皇位,忠王骨子里懦弱无比,日后定比太子更好掌控。
然而,让吴相意想不到的是,就是他的自负,让其一步步落入赵仲君的陷阱。
接着,亲随想起太子一事,小心提醒道:计划落空,主子可要小心太子反扑。
此话倒是提醒了赵仲君,他暗中安排一舞姬入宫面圣,果然被父皇一眼相中,致其纵欲过度坏了身子。
本想趁父皇病体卧床,找个机会再下手,想让事情看上去顺其自然些。
果不其然,册封王妃一事引起吴相的注意,老东西转而投靠了他。
既然如此,他便给了吴相一颗药,让其想办法送进父皇嘴里,名义是补补身体。
既然是投靠,总要拿出些诚意来。
以吴相的狡猾,不可能不知道那药有问题,他倒要看看吴相怎么个示好的法儿。
万万没想到,那老匹夫也够心狠手辣,居然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
想到这里,赵仲君大手一挥,道:让禁卫军那边盯紧,不过,我那个好哥哥天生多情,能不能再站得起来,还要两说......太子的脾性,他这个当弟弟的还是略微了解的,如此心软的性子,怎么配坐在那个位子上......宣平侯顾府内。
顾平一家聊的热闹,长公主看天色不早了,想到早早离开去药房的小儿子,刚回来就一头钻进药房,小两口也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
于是话茬一转,忽然对着发呆的谢明悦说道:明月啊,你去问问阿璟能在家留多久,不知道还要不要出城。
谢明悦听见婆婆的话回过神来,刚才她也在想这个问题,但是看顾璟之一回来就扎进药房,怕他为镇子那边的瘟疫做研究,不好去打扰。
不过去问一下,应该无碍。
心里想着,借着婆婆的话当由头,立马起身去了顾璟之所在的药房。
轻轻敲了几声后,见里面没有应答,谢明悦犹豫片刻还是轻悄悄推开门走了进去。
扑鼻而来一股药草的气味,药房陈设简单,屋内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非常大的桌子,三个大药柜环着三面墙摆放。
每个药柜上写着药材的名字,而正中间的桌子上,也摆满了配好的药材,一旁放着捣药杵。
而顾璟之正在一面药柜的跟前,手上执笔记录着什么。
即便谢明悦推门的声音微乎其微,想偷偷靠近,但是在屋内烛光的映照下身后渐渐逼近的影子,还是出卖了她。
顾璟之余光瞥见身后慢慢靠近的影子,嗤笑一声:若敢偷偷摸上我的眼睛,小心我拿毛笔给你脸上画乌龟。
话音刚落,身后的影子停住不动了。
......幼稚!谢明悦为自己的计划落空而有些不满。
顾璟之总算记录完所需,将笔递到另一只手上,转身时,趁谢明悦一个不注意,一只手迅速轻轻敲在了谢明悦的脑门上。
还说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算账?前面看他表现的不生气了啊。
谢明悦听了他的话,小声嘟囔:真是小心眼,还以为不生气了呢。
你说什么,大点声!顾璟之随手一扔手里的纸和笔,一把揽住谢明悦的腰,将其拉近怀中。
以为光写信道歉就算了?他头越来越低,几乎与谢明悦的额头相贴,双方都能感觉到彼此的气息,周围空气弥漫一股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