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悦眉目泛忧,左思右想下,这朝阳公主跟顾璟之多少有些表亲关系,于是先应了下来。
公主委托,臣会竭尽全力,兴许能助公主一臂之力,可有情无情,是两人之事,公主——谢明悦欲言又止,她的话明显而又大胆,敢问谁敢在皇帝女儿面前说愿不愿意娶?朝阳公微微一笑:将军多虑了,本宫只想阻嫁,并非逼婚。
谢明悦了然于心,两个女子相视而笑,这一刻,同为女子,她们很是能理解对方。
待宫廷宴席散去,时候已近黄昏。
夫妻二人同行出宫的路上,遇到了东疆使团的众人,昔日仇敌见面,分外眼红。
谢明悦是唯一一个曾差点要了他命的女子,更是在战场上气势不输男儿的女豪杰,他对这个女人的感觉很奇妙,如今再见,左羟当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挑衅的机会。
自东疆一战,一别三年,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嫁人了。
左羟快步跟上去,嘴角勾起一抹戏谑。
谢明悦并没有停下出宫的脚步,只是扭头瞥他一眼,嘴里发出一声冷哼,以表不屑一顾。
她早已不是那个与他对打的十五岁无知少女,当然现在的她,他也未必打的过,只是她长进了许多,懒得理会这种口舌之争,实在幼稚。
反倒是一旁的顾璟之多是不明,他能多少猜到二人曾经交手,可凭这左羟王子的口吻,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见谢明悦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左羟反而有些急躁,显得口无遮拦。
谢明悦!你今年也不过十八未满,实在嫁也嫁个让我心服口服的人,嫁给个郎中算怎么回事!到南国前,左羟特意打听了有关谢明悦的消息,在他心里,这是来南国唯一的期待了。
谢明悦实在不想理他,可眼见他话说的越来越过分,便也冷嘲热讽起来。
你脑子抽什么疯!我嫁何人与你何干,我夫君本事我自是知道,要你一个外人多嘴!若不是仗着你背后的使团,改明儿我非要给你两枪!说罢,拉上顾璟之就要往宫外走。
殊不知,顾璟之并不为他的话感到生气,而是在临走前向左羟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浅浅笑道:左羟王子说的不无道理,顾某区区一个郎中,有幸娶得我家娘子,确实是福分。
随后,跟着谢明悦坐上宫门口的马车,扬长而去。
左羟在原地呆愣片刻,随后才反应过来顾璟之的炫耀。
他当然没有权力插手谢明悦嫁人的事,只是如此难得的一个对手,如此罕见的一个女子,他只觉得能配得上她的人,绝不是一个郎中。
次日,谢明悦心中记着朝阳公主的话,早早的赶去谢府,找弟弟商议去了。
娶公主?我不去!谢民强在听了姐姐的转述后,断然拒绝。
谢明悦万万没想到他拒绝的如此干脆,又赶忙解释道:只是打败那些东疆人,阻止公主远嫁,你想娶,公主还未必愿意嫁呢!尽管姐姐这样说了,谢民强还是一脸拒绝,连连摇头道:南国能人多的是,何苦死盯着我谢家男儿,现在是这样说,将来有什么变故还未知呢!你这小子!谢明悦有些气急,无论她怎么解释,这小子愣是不愿出头。
姐,亏得你是个聪明之人,看不来皇家这些门道儿?谢民强背身而立,恍惚间,谢明悦竟从他身上看到几分沉稳。
什么意思?谢明悦反问。
爹爹一心不想儿女与皇家扯上关系,深谙伴君如伴虎,若我真的为公主出了头,天下皆知我为了公主打败东疆王子,再有谢家武将的身份,怕是到时这鸳鸯谱不成也得成。
我谢小将军,既习得一身本领,为的是保家卫国,一展男儿志向!若当了驸马,便只能围着公主转,安安分分入赘皇家,从此不能伸胳膊蹬腿,我不想,也不愿!......谢明悦一时语塞。
这一番话下来,确实是她这个姐姐做得不妥,没顾及到民强的想法,便强行让他出头。
却不知,他早已不是那个年少无知的少年,他开始有自己的抱负,有自己的想法了。
既然如此,我也没有跟公主把话说死,我回头拒了就是。
谢明悦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然而内心却有一丝担忧,左羟本事不小的,能压得住他的人没几个,自己没办法出面,顾璟之已成婚更无可能。
眼下,除了谢民强,她还真的想不起来还有谁能镇得住左羟......与此同时,在京城的一处小院内,戚风正在洗刷心爱的马匹。
追风上次被顾璟之骑去镇上,离开的那么多日夜,他可是担心死马儿了。
万一忽然换了地方,吃不好睡不好,万一染上了瘟疫,尽管顾大哥一再说这次瘟疫是人得的,可他就是担心。
一天看不见马儿在院子里,他心里就担心的慌。
戚风吹着口哨,心情看上去十分愉悦,正兴冲冲给马儿冲洗着,听见院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小子,心情不错啊,看来这趟镖挺顺利。
是顾璟之。
戚风眼也不抬:还算顺利,说吧,来有什么事儿啊!顾璟之眼神悻悻:怎么好像我无事不登三宝殿?戚风撇嘴耸肩,兄弟俩认识那么多年了,彼此什么样子还不了解,他竟然还有质疑。
顾璟之打量着被洗的发光的马匹,一脸神秘道:我来给你带个好消息......听到这儿,戚风停下手里的活儿,探头越过马儿望向顾璟之,半响,他试探问道:当真是好消息?当然......顾璟之脸上神秘一笑,按照戚风对他的了解,每次他这么一笑,事情都不太妥。
......从戚风这儿出来后,顾璟之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打开随身携带的扇子,不紧不慢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接下来,他要去趟谢府,找到谢民强,剩下的这一切就完全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