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下旬,钟启鸣和舒沁从斯特拉斯堡到了巴黎东站,温知许那会儿研究所有事没在,是边边一个人去接的车。
他们来得巧,刚好碰上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道路两旁的枝干被压得嘎吱响,哪里都是白皑皑的,铁塔矗立在雾中朦朦胧胧别有一般韵致。
刚一出站就被风雪迷了眼,钟启鸣拎着行李一时有些迷茫,他扭头看边边:不是说不会下雪吗?边边往毛茸茸的围巾里缩了下,瓮声瓮气道:所以你很幸运。
?巴黎,圣诞,雪。
微顿,姑娘看了眼舒沁,笑眼弯弯:还有爱人。
小少爷: (°ー°〃)一年没见——钟启鸣十分诚恳地请教:你这嘴去哪儿进修了。
边边抬头看他。
钟启鸣:┗|`O′|┛ 危~~于是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边边握了下手,雪被捏成一团。
姑娘举手。
钟启鸣:……僵持良久,他诚恳道:我年纪大了,不能总像小时候——话未落,雪团很温柔地被塞进他手里。
钟启鸣:!操,对我这么温柔,于是他笑吟吟低头跟姑娘讲和,可惜下一秒脸上就被糊了团雪。
动作是同样的轻柔干脆。
小少爷抹了把脸,声音发沉:沈边边!老子不是说了老子年纪大了受不住这些?他暴躁道。
边边眨眨眼,暗戳戳在他的大衣上把雪水蹭掉,手揣进兜里,仰起小脸,声音很软:欢迎你来巴黎。
小少爷:……一口气儿不上不下,他耷拉下脑袋:吵架的时候不要用这种低级手段。
边边伸手揉揉红通通的鼻头:但真的很有用。
小少爷:……可以揍你吗?边边摇头:我年纪也大了。
小少爷:……老天保佑,以后温知许的蛋饼做一个糊一个。
还不等他想出什么漂亮话噎一把沈边边,姑娘已经扭头和舒沁说起话了,她们在很认真地讨论明天去蒙马特还是香街,总之没人会扭头看他一眼,小少爷拎着行李箱,面无表情地给温知许打了通电话。
好一会儿才被接通,他径直问:为什么要让沈边边来接我?那边沉默了好久:你要求的。
小少爷:可她好像只会气我。
温知许低头看着屏幕上的数据,笑了下:没关系。
?我每天都在被她气,你只是偶尔。
?!小少爷忿忿:我该的吗?温知许漫不经心道:你惯的。
小少爷:……和这两个人说话尤其容易胸闷气短,他径直挂了电话,迎着兜头风雪拉着行李箱,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老天保佑以后温知许做醋溜小白菜顿顿没醋。
温知许是下午四点多到的家,那会儿楼下整整七辆消防车正排着队往外出。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实在是破费了。
可等瞧见一旁罚站似的边宝时,眉心登时跳了几下。
风雪小了一点,边边看着远去的消防车轻叹口气,甫一转身便撞进温知许怀里了。
他一手握着大黑伞的伞柄,下意识揽住那把细腰,眼睫微垂,很安静地看着边宝。
姑娘叹口气,慢吞吞伸手抱住他。
你招来的?温知许笑了下。
边宝:……她抬头:我只是在阳台吃火锅。
钟启鸣特意带来的番茄底料。
然后客厅的烟雾报警器就响了,那会儿怎么都关不上,又正巧屋里钟启鸣打开了那包刚加热好的爆米花,热气慢悠悠往上爬,通道旁的报警器也跟着叫嚣了起来。
卡尔曼太太探头望了一眼楼下烟雾缭绕的阳台,慌里慌张报了消防系统,压根不给边边阻止的机会,整个过程不到四分钟,在老太太天花乱坠的描述下整整招来了七辆消防车。
我从未见过如此糟糕的情形,卡尔曼太太说。
边边:……哼唧一声,又低头埋在他怀里:就只是吃火锅呀。
温知许揉揉姑娘的头发:罚了多少?边宝委屈巴巴的:一千多。
折合人民币要小一万了。
稍顿,他低头:火锅吃了没?边边摇头,刚煮开就被报了火警。
温知许轻叹,拉着小馋猫回家去了,念叨了好久的火锅,怎么也不能一直欠着。
一会儿报警器又响了怎么办?不会。
他说。
那卡尔曼太太又报警了怎么办?……我一会儿上楼和她说。
好——尾音急忙忙拐个弯儿,改口:不好。
老太太每次见了温知许都要贴贴,她才不要。
那怎么办?温知许失笑。
姑娘叹口气,妥协:一定要贴的话……就一下。
总之都是为了生活,边边很诚心地感谢阿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