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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晚上整七点。”

2025-03-31 13:47:04

荆禾生了对龙凤胎。

这消息是早上七点多岑奶奶回来煮汤时念叨给边边听的,姑娘想去瞧弟弟妹妹,可惜小学生还要上学。

那几天温知许整天听着边边念叨医院里的双黄蛋,周行止和钟启鸣他们也跟着听到耳朵起茧,好不容易挨到周五晚上,边边心心念念要跟着奶奶去医院看荆禾。

李德音摸摸姑娘的小脸蛋,这才说了荆禾明天就要出院的事儿。

荆禾在医院呆不住,沈塘南只能把人接回公寓。

没再回沈家老宅住,沈塘南说的是不想吵着二老,李德音倒也顺着他什么都没说,老人知道在这大院里呆着到底是束着荆禾的性子了。

边边两只小手暖着奶奶的大手,又眼巴巴问了句:奶奶,那我呢?李德音笑着把边边抱起来:陪着奶奶不好啊?边边低头,半晌才小声回:好啊,但我想去妈妈身边。

声音越来越低。

什么?李德音握住边边的小手问了句,姑娘声音太小,她只听清个好字。

奶奶这么一问,边边反倒不敢再开口了,算了,明天去问荆禾。

翌日,李德音拎着刚炖好的汤带着边边去了公寓。

边边许久没回来了,这次再来,公寓里的构造像是大改了。

荆禾还没醒,沈塘南胡子拉碴的,怀里抱着个团子在哄。

李德音进了门就把团子接过来了,扒开一看,笑了:这妹妹还闹腾些。

沈塘南揉揉胳膊,又甩了下:可不是,属她最会哭。

话是这么说,眼里却是带着笑的。

说着,好一会儿才瞧见玄关处安安静静换鞋的边边,沈塘南走过去,把边边手上的饭盒接了过来,伸手抱了抱小姑娘,笑:这是又胖了点?边边平日是听不得被人说胖了这种话的,这会儿却也不反驳,像是被顺了毛。

李德音走到沙发那坐下,招手让边边过来看团子。

边边穿好小拖鞋,哒哒跑了过去。

小是真的小,边边咬咬唇,伸手去摸团子攥紧的手。

李德音笑了下:这个是妹妹。

姑娘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团子的脸,又问:哥哥呢?话音刚落,阿姨抱着另一个从房间里出来。

这个阿姨照顾荆禾有一段时间了,人勤快性子也好,边边没见过她,多瞧了两眼。

沈塘南走过去,伸手接过她怀里的孩子:也醒了?阿姨点点头:刚醒也不闹,就看着我笑,乖得紧。

说着,抬头看见边边,问沈塘南:您大闺女,这模样可俏。

沈塘南老不要脸了:随我。

边边年纪小,但架不住模样好看,尤是那双嫩生生的杏眼。

说着,话题又到了两个小团子身上。

李德音:名字起好没?沈塘南正逗着孩子:妹妹的想好了。

小子的他压根懒得想。

什么?沈艾禾。

李德音反应了会儿,笑骂:正经的?沈塘南应了声:可正经了。

李德音轻叹:也行,哥哥的名字呢?沈艾荆?顿了顿,很是随意的模样:或者沈慕禾?都挺好听。

他话音刚落,荆禾就挽着头发从卧室里出来了,听见他这名字,嗔了他一眼。

刚睡醒的美人,满目风情。

最后起名字的事儿被丢给李德音了,小两口玩似的随口丢了几个名字,老太太左右不满意,沈塘南也没什么心气儿去想,索性当个甩手掌柜。

荆禾走到边边身旁,看着小姑娘头上那个歪歪的马尾,伸手拆了,又笑着问:自己扎的?边边点点头,岑奶奶今天忙着炖汤,一大早着急忙慌的也没顾上她,边边就自己扎了个马尾。

荆禾重新用手给小姑娘扎了个丸子头,李德音时不时问几句话,问了荆禾的身体,奶水什么的。

这回荆禾没忙着出去工作,不同于当年生边边的时候。

人都说头胎精细着养,二胎糊弄糊弄就过了,她当年生完边边没怎么顾上,这次倒是上了心。

李德音怕喂两个崽母乳不太够,又叮嘱了阿姨一些琐事。

边边听得头大,那会儿荆禾已经坐到李德音身边去了,她们的话题好像永远也不会结束。

屋子里闹哄哄的,小姑娘有些无所适从。

午饭那会儿,荆禾提了下边边要不要回来住的事儿,李德音:三个你们顾得过来吗?边边还要上学,人接人送的?阿姨端了菜上桌,顺口问了句:在哪儿上学?听说了学校名字,阿姨擦擦手:那从这到学校可有点距离。

学校离大院是近些。

李德音想了想:要不先让边边在我和他爷爷那住着,你们随时能过来,孩子上学也不至于那么远?桌上所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边边。

边边嘴里还有块胡萝卜,慢慢地嚼几口咽下,眨巴眨巴眼睛,点头。

屋里又重新热闹起来,荆禾顺手给边边夹了块肉。

边边又夹了个胡萝卜丁,嚼啊嚼,盯着那块肉好一会儿,才慢腾腾放进嘴里。

她突然有些想念外婆做的那道小白菜炒豆干,每次都能吃一嘴的油油,有时候为了让乖宝吃点肉,外婆就特意挑个大早去市场上挑最好的那点牛肉,贵,但外婆拿边边没办法。

等回了家,就把牛肉切成一小条一小条,炒的干蹦蹦的。

外婆不好这一口,她牙口不好,忙忙碌碌一个上午,就为中午哄小姑娘别再啃白菜叶子了。

餐桌上的讨论声此起彼伏,李德音问沈塘南孩子出生的时间,说是找人算算。

沈塘南不大在意,随着老太太折腾,不过还是正儿八经地回答了,时间精确到分。

李德音点点头,打算明天去找人算算。

人一不小心就容易撞进死胡同,敏感的小孩更甚。

边边戳戳碗里的饭,她想打个电话问问外婆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她心里别扭极了,一回大院就窝在温知许房间的小沙发上和外婆唠嗑。

边边有点怀疑外婆的记性,犹犹豫豫地问了句自己是上午还是下午出生的。

外婆在那边愣了好一会儿,笑了。

姑娘不满,小声嘟囔,和外婆撒娇。

终于,老人正经了些:是晚上整七点,好家伙,和新闻联播那样式儿的,蹬蹬蹬蹬蹬蹬一块蹦出来了。

那几个蹬蹬蹬哼得很有灵性。

边边开心了,又想起弟弟妹妹的事儿,问外婆什么时候过来。

那边,外婆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喘气儿,没答,含含糊糊又和乖宝说起别的事儿。

说到最后,边边都怀疑老人要睡着了,又大声喊了几句外婆。

外婆醒神,突然道:在那边听话没?边边诶呀一声:怎么就不听话了?外婆长长地叹口气:小皮猴。

边边回:小老太太。

外婆:宝儿。

嗯?外婆想了好久,才缓声道:要吃肉肉,不然太瘦还长不高。

边边干脆道:不要。

外婆默了默,不想理她了:把电话给温家小子。

边边不知道外婆什么时候和温知许关系好到这种可以通电话的地步了,抬头看看温知许,那人手里拿着根笔,正看着她笑。

边边更干脆了:不要。

外婆轻啧。

边边哼了声。

老人没了心力,又骂了声,却还是絮絮叨叨和边边拉扯了好多,边边那会儿小,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只记得那通电话打了好久,从阳光热烘烘地洒在她脸上,到渐渐收敛些,落在地上的颜色渐深。

话都很琐碎,以至于回忆起来都很难。

——外婆是在六月底去世的。

走得很安静,是老黄狗拽了隔壁婆婆进门才发现的。

那是边边自去年九月离开之后第一次回到巷子,老黄狗趴在门框处,呆呆的没什么精气神。

边边蹲下身子,看着人来人往,伸手摸老黄狗的脑袋。

老黄狗动了动脑袋,低呜了声。

她侧身看着空荡荡的小厨房,里面再不会有给她摊蛋饼的小老太太了。

外婆在房间里备了两份小金锁,是早早备好的礼物,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了。

老黄狗是隔天凌晨没的,它年纪大了,外婆在时总是唠叨怕它哪天走了。

那几天的记忆都很混乱,熙熙攘攘来来往往。

老人不够煽情,没留下什么字句,只把自己一直守着的老房子留给边边了,外婆这辈子走到最后,也只挂念边边了。

又是一年丹桂花开,香气扑进鼻子里,边边仰头看了会儿,眼泪啪嗒就掉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她再没有外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