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吃年夜饭不大拘于时间,小禾苗叫了饿老爷子大手一挥就算是开饭了,实在随意。
不过边边的心思也不在这桌饭上,规规矩矩陪着大人们坐了半个多小时,等着潇然他们一个个都跑路了,姑娘转头也跟着回了房间摆弄荆禾带回来的相机。
边边对于拍照这件事的热忱最早可以追溯到小学五年级。
那年这相机算得上是稀罕物,不过小屁孩沈边边自然不晓得这回事,只是有一次温知许带她去儿童乐园,坐旋转木马的时候有拍照的过来问,温知许顺口就应了,事后边边拿着那张丑照气鼓鼓地问:为什么这么难看。
温知许垂眸瞧了眼,不大在意:还好吧。
还好吧。
若是这照片的技术没有差到把沈边边拍成疯丫头的地步,她也能很含蓄且不甚在意地说一声,哦,还好吧。
嘟着嘴又想起这一张照片就要三四十,她一周买零嘴的钱也才十块不到,细想打那会儿边边的财迷行径就初现端倪了。
那年生日温知许送了她一个同款拍立得,这是个烧钱的爱好,好在家里人秉持着姑娘要娇养的念头,边边就这么一路烧钱烧到了现在。
后来是真的喜欢上了拍照,基本这相机出一款她就买一款,包括当年各种限定纪念版,李德音特意在边边的卧室给她辟了面墙用以收藏。
边边急着试手感,装好相机就对着潇然两兄妹拍,三个人这么瞎闹一会儿的功夫就拆了两盒相纸。
小禾苗一张张数着照片,最后趴在还在摆弄相机的姐姐肩头,软乎乎的唇轻轻碰了下边边。
有点痒,边边躲了一下,放下相机把小禾苗抱进怀里,想亲亲她又想起刚刚拍照为了显颜色涂了口红,只能蹭了蹭小宝贝,问她:干嘛呀。
小禾苗捏捏姐姐的耳朵,软声软气:边宝好看。
小小姑娘和边边一样,打小就是个很轻易就能为色折腰的性子。
边边转转乌溜溜的杏眼,逗她:那姐姐和隔壁温知许谁更好看。
丫头犯了难,坐在地上的潇然抬头,摆弄魔方的空挡道:边宝好看。
声音干脆利落。
如果说沈边边时不时臭屁的性子是被后天培养浇灌起来的,那沈潇然绝对称得上是最称职的经理人。
边边不知脸皮为何物地朝潇然竖了个大拇指,小男生抿嘴笑了下。
玩到八点半左右小禾苗就困了,楼下荆禾她们还在闲聊,边边帮着给小丫头洗洗擦擦,没一会儿房间里就响起了奶奶的鼾声,边边听着,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在温知许面前……呃,难道也是这么不加遮掩吗。
时针慢慢悠悠蹦跶到九,边边一扫之前因为看着禾苗睡觉而积攒出来的困意,换好衣服和李德音打了个招呼溜了出去。
对于边边而言,大年三十这一天最有仪式感的事情其实是温知许偷偷给她寻摸来的那根仙女棒。
没被接来大院之前,边边记忆里的春节都和吵闹挂钩,比如烟花爆竹噼里啪啦连绵不绝的声响,也包括她唯一能玩的,外婆认知里最安全不过的仙女棒。
不过这点乐趣从八岁之后就被剥夺了,爷爷他们对这些不是很热衷,而且这里也不许放。
小操场。
钟少爷不停地跺着脚企图暖和些,他今年闲得发慌,特意出门来参与一下沈边边的仪式感,想着,视线自然地落在了温知许手上那根孤零零的仙女棒上。
啧,多少有些寒酸,但想着边边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的,小少爷摇头叹息,声音散落在风里顺道飘进了边边的耳朵。
他说,小可怜。
边边:……慢腾腾地挪到温知许身边,看了眼他手里那根孤零零的仙女棒,红色的引信随着风轻荡,姑娘哼了声。
温知许觑了眼小少爷。
钟启鸣适时地闭嘴,他想,阿许奶孩子这么多年当真很不容易。
姑娘坐在看台上,左右瞧瞧没人,等风停了,她托着腮,小声:点吧。
兴致缺缺的模样,温知许挑眉:你不自己玩?往年都是要自己拿着晃圈圈的。
边边摇头,依旧坐在原地不动。
温知许看着,眼皮不适时地跳了下,他把东西塞进钟启鸣手里,看了眼边边,点燃引信。
就这么孤单地呲啦了十秒左右,夜幕下唯一的暖色熄灭了。
安静中透着那么点尴尬。
三人相视无言。
温知许:……小少爷:……鬼的仪式感。
边边舔舔唇:凄惨。
温知许试图说些什么阻止接下来姑娘可能会犯的作,可惜,没来得及。
娇娇气气的小丫头眨巴眨巴眼睛,很是可怜的模样:我想看烟花。
温知许:……沈边边是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