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姨一走,钟启鸣就吊儿郎当地看着边边:沈家的姑娘?周行止看了眼边边,牵住姑娘的小爪子,趁势踹了脚钟启鸣,低啐:德行。
钟启鸣一笑,弯下腰看着边边:叫声哥哥听?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意思。
临到他们这一辈儿大院里阳盛阴衰,相熟的尽是小子,唯一一个温乔还比他们大一岁,那姑娘调皮,眉眼弯弯看着你笑,心情好了就逗弄一句:小启子,叫姐姐呀。
钟启鸣那个憋屈呀,怎么也不肯开口,可年龄摆在那里,钟老爷子一跺脚拐杖一招呼,钟启鸣恨不得跪下来叫姑奶奶。
温乔就在一旁咯咯笑。
这回好不容易遇见个年纪小的,钟启鸣也想过过当哥的瘾儿。
周行止看着他,总觉得那模样跟坑蒙拐骗没两样。
这么想着,他低眸,想瞧小姑娘的反应。
边边仰头,视线正好对着钟启鸣,眼睫颤啊颤的,钟启鸣也跟着眨巴眨巴眼睛。
她小小的诶呀一声,乌溜溜的黑眸瞧了他一会儿,像是无奈:哥哥。
钟启鸣开心了,边边话音刚落他便抬眼去瞧周行止,似是炫耀。
他上赶着扮演好哥哥的角色,想了想,跟周行止商量:要不你去找阿许,把妹妹给我留这儿?周行止轻嗤,看了眼他手上的抹布:雇佣童工?钟启鸣:……怎么就一猜一个准呢。
他犯了点错,原本无伤大雅的,但钟老爷子近来心情不大好,见着这孙子就来气,最后索性摆手让钟启鸣在院儿里搞劳动,恰逢小店李叔周末回家探亲,这么一大摊子人家倒也放心,全丢给钟启鸣照看了。
本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执念,钟老爷子交代孙子要好好搞。
可钟少爷打小养尊处优的,这会儿刚上上下下的擦了一个货架就懒得动了。
他瞧着边边,童工也是工。
小少爷不做人很多年了,丧心病狂起来只能说是得心应手。
周行止自然不应,只让他自己好好改造。
钟启鸣兴致缺缺,扬了扬大红色的抹布,顺带回了他最开始的问题:对了,阿许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去市图。
说着,他回头看了眼挂钟,低喃:这点儿也该回了。
周行止点点头,牵着边边的手往外走。
钟启鸣不死心,扒着门框,拖着半死不活的语调:周周,真不留下来搞搞卫生?死皮赖脸的。
周行止没搭理他,只留了个背影给他。
小少爷叹口气,耷拉着脑袋转身搞劳动去了。
—边边今天着实有些心累,遇见的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姑娘开始想念家里那条老黄狗了,不会说话,但边边只是蹭蹭它就满足了。
周行止没哄过小孩,也不大有经验,想了想,总算开了口,问小姑娘的名字。
边边仰头:我是边边,边子佩的边。
一般旁的人肯定会再跟着问一句:边子佩是谁啊?没等大哥哥问出口,边边自己就先说了:边子佩是我外婆。
说完,边边摇了摇他的手:我们去哪儿?小心翼翼的。
周行止低头看她:找个姐姐陪你玩。
可惜了,他口中的姐姐不在家。
没看见温乔,周行止有些纳闷今儿是个什么日子,温家一栋房子都空了不成,想了想又问一旁的阿姨:阿许回来没?这会儿可算得了声应,刚回来,卧室里待着呢。
周行止径直上了二楼,边边在他身后跟着,一路到了走廊尽头走,边边看着,只觉阳光充足。
周行止没跟里面打招呼,握着门把手径直开了门。
边边喘着气儿也没往屋里看,只闷头往前走,她糊里糊涂跟着人跑来跑去,有点渴还有点累了。
周行止没注意到小丫头,再低头看时,姑娘已经呆愣愣地撞进来人怀里。
姑娘还小,个子也不太高,两股力冲撞在一起,整个身子都往后倒。
偏偏她还在分心,满脑子都是好饿啊好饿啊,整个人乖乖的往后摔。
周行止眼瞧着小姑娘往后倒,伸手去接的同时叫了声:阿许。
温知许敛眉,伸手绕到小姑娘颈后,连带着衣服,直直的往上提。
中途许是良心发现,小姑娘软乎乎的肉触感良好,手微顿,改为覆在小姑娘的后脑勺,借力,将人往自己怀里抵。
边边这会儿算是清醒了,鼻子撞上了什么硬硬的地方。
疼,姑娘有点难受了,又累又饿又渴,这会儿鼻子还好疼。
边边抬头,水盈盈的一双眼睛瞪着身前的人。
那模样劲劲儿的,温知许轻啧一声,将姑娘仰得高高的脑袋重新摁了回去。
这次力道不重,很轻。
边边转了转小脑袋,突然一股熟悉的味道慢慢钻进鼻腔。
是外婆每次给她洗澡时用的小香皂,甜甜的奶香味。
边边用力吸了几口,没忍住,脸蛋跟着蹭了蹭。
她小动作有些多,温知许下意识给她顺了顺毛。
抬眼,问周行止:你妹妹?周行止还没来得及回答。
原本安静趴在温知许身上的小东西不安分了,抬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温知许,声音甜甜的:哥哥。
温知许垂首。
小丫头由衷赞叹:你闻起来好甜啊。
像刚洗完澡的边边一样,香香甜甜的。
温知许没来得及捂住小丫头那张叭叭不停的小嘴,她又来了句:是白桃牛奶味。
周行止舔舔唇,看向温知许。
温知许抿唇,于事无补地捂住小丫头的嘴巴,抬眸看周行止:误会。
周行止挑眉,摆摆手,不大在意的样子:没事儿。
顿了顿,补充:可以啊,白桃牛奶味。
温知许:……边边眨眨眼,又蹭了蹭这个刚洗完澡的漂亮哥哥。
她真的只是觉得他很有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