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边倒是没怎么在意那老爷子的话，只是下楼的时候眼瞧着倪烟的那头长发在她眼前荡啊荡的难免生了些绮思。
她慢下步子，试探着轻扯了下钟启鸣的衣摆，仰起小脸，十分乖巧道：我想染头发。
钟启鸣微愣，随即抬眸看了眼楼梯转角处的倪烟，指了指：那个颜色？姑娘笑，一双杏眼亮晶晶的：好漂亮的。
小少爷努努嘴，一早丢了先前在楼上那股子沉稳矜贵的模样，懒下身子随口道：想要就弄呗。
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又看了眼倪烟那张扬的发色，他笑：只是这颜色实在打眼，染完我立马带你在大院溜一圈。
前边，倪烟听见他们说话，转身看着边边：想染？沈边边：小鸡啄米.GIF过来。
美女姐姐勾勾手指头，沈边边就头也不回跟着人跑了。
身后落单的小少爷：……其实为色折腰对于沈边边来说本就是件极容易的事儿。
楼下发廊。
倪烟伸手捋掉了姑娘的发圈，头发顺势散开，滑腻蓬松柔软漂亮。
她微失神，抬手复捻了下。
其实平日瞧女孩子，实在是各有各的美，但用了多大心力养护呈现的却又是另一番精彩。
有些人打一落地就注定了要受着最好的阳光雨露。
好比眼前这个，衣着佩戴不消说，明白人打眼一瞧就知道深浅，只是——她伸手摸了下边边的头发，轻笑，这是个连头发丝都写着精致的小公主，只是瞧起来好骗了些。
真想染我这个颜色？倪烟抬眸，和镜子里的边边视线相撞，下意识放软了声调，不似一开始那般冷硬。
边边闻言点头，她今天的心动值已经为倪烟爆表了，想要漂亮姐姐同款。
倪烟失笑，右手还停在边边的发尾处，她轻勾了下，直言：漂染很伤头发，况且你原本的发色就很漂亮了。
边边眨眨眼。
微顿，倪烟和她商量：染黑紫色好不好，用染发剂不用漂不伤头发，大概能保持两三个月，褪色过程也很好看。
神色实在温柔，两人又细细地说着什么。
一旁钟启鸣瞧着难免惊讶，想着便打开手机在群里咔咔打字：——p大在逃研究僧（这个不要脸的id显然是钟少爷本人）：爷今儿算是发现了，沈边边如今是老中青三代皆吃，我原本以为只有我们家眼光不怎么好的老头子和那个笨蛋侄子喜欢这个小骗子，可是！倪烟你们还记得吗？那姑娘整一个谁都看不上的大小姐今儿对着沈边边跟哄孩子似的，我他妈，扯淡吗这不是。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和愤懑。
正是十点多，群里各位估计都在忙，小少爷也没指望一时半会儿就能收到消息，顿了顿，又敲了扯淡两个字发过去。
那头，边边听了倪烟的建议已经探着小脑袋眼巴巴瞧着漂亮姐姐开始调染发剂了。
倪烟看了眼小姑娘，笑着解释：今天还不能染，得先给你做过敏测试。
说着，用手沾了些抹在她耳后：两天后没有过敏反应的话就可以过来了。
这边钟启鸣还没反应过来她们就已经结束了，小少爷就这么看着两人迅速建立了友谊。
出了发廊，姑娘左右瞧着看中了斜对面那家店的豆花，钟启鸣只能等着祖宗去买，看那欢实的模样属实是鱼入海连小蝌蚪都直接认出了青蛙妈妈好一番自在。
他等得无聊，遂看向送他们出来的倪烟，心里有话要问，可惜嘴巴张合几次也没能想出来如何开口只能放弃。
想说什么说呗，我又不能吃了你。
倪烟瞥他一眼。
闻言，钟启鸣下意识挺直了身子，小少爷才不想总显得像被她压了一头的模样，清清嗓子，貌似极随意道：看你挺喜欢沈……我妹？倪烟抬手把边边的发圈递给他，闻言呆了一下，随即扬唇：很正常吧。
？喜欢她呀。
！怎么得来的结论？钟启鸣看她，眉眼恨不得皱成一团：不是，你也没见她几面吧？倪烟挑眉：嗯。
模样十分自然，仿佛这事当真就那么理所应当，她神色愈淡钟启鸣愈憋屈，陡然间像是被人戳了心窝子：那他妈能瞧上她三年前怎么死活都瞧不上我？话音落地，像是气球吹爆的瞬间，钟启鸣当下便生了悔意，偏过头不再看她，耳朵也逐渐染上绯红色。
按说这事儿三年前就该过了，只是当年被人不明不白放了鸽子心里头总归是憋着口气。
良久没人说话。
栖子巷的夏天一如既往的吵闹，往来是嘈杂的叫卖声，有炊烟袅袅升起，柳树的枝条垂下来随风摇曳。
倪烟抬头看着这一切，只觉得糟糕又美好。
半晌，她出声打破沉默，声音很轻：怎么还是这么幼稚啊你。
我刚刚说喜欢边边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我没忽悠你。
倪烟垂眼，指尖轻捻，其实说喜欢，更多一点的是羡慕。
倪烟突然抬眼看他，像是疑惑：你知道从栖子巷到壹号院有多远的距离吗？钟启鸣不解。
倪烟笑，没了精神，只道：算了。
说罢便转身进了店，又临时嘱托：这两天别让她洗头。
彼时边边正端着两碗豆花慢慢走了过来，抬手：喏，你的一碗，奶奶给加了桂花的。
以前钟启鸣他们是不吃甜豆花的，后来跟着边边倒是成了甜咸皆宜。
小少爷接过，挖了一勺，可越想越烦，又是郁闷又是不解，索性偏头问边边：从这儿到咱们住的地儿，距离很远吗？姑娘舔舔唇，很是认真地回想了一番：还可以啊。
顿了顿，问道：怎么了？在感情上可谓憨傻的小少爷尝了口甜滋滋的豆花，闻言有点委屈：就说还好啊。
两人顾着手里的豆花，慢腾腾往外走。
……栖子巷。
这是个有的人来一两次会觉十分新奇可爱的地方，却也同样是另一群人即便为之一生也要挣扎踏出的泥泞地。
钟启鸣之于倪烟，也正是她曾经尝试想要跨越的一切亲手掐死了他们之间好像存在过的，那点子微末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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