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边边七点多就醒了,没断片,前一天晚上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脑子里记得清清楚楚,可就是因为一点没忘才会纠结。
按道理,姑娘自觉昨晚说的那句话已经算是表白了,她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很直白问出那种话的性子,更何况,边边想着那句你要不要我,只觉两颊通红,羞到恨不得把身体扭成麻花。
可下一秒又想起温知许的反应,蓦地停下在床上乱扭的动作,眨巴眨巴眼睛,发泄似的叫出声小脸径直埋进被子里。
温知许那个木头根本没和她在一个频道上,谁要他买裙子啊。
烦人。
她正懊恼着,连房外有人敲门的声响都没听见。
李德音一推门进来就瞧见姑娘长发凌乱地披散着,脑袋埋在被子里叫得很欢实,回头瞧了眼时间,刚七点这又是怎么了。
等到边边终于郁闷够了,慢腾腾坐起身甫一抬眼就瞧见满脸担心的李德音,眨巴眨巴眼睛……好尴尬哟。
奶奶,你……那个,我,其实。
顿了顿,她抬手摸了下额头,索性撒娇:头疼,可难受了。
一副宿醉醒来头痛难忍的模样。
可不疼嘛。
李德音轻啧,又坐过来帮她揉,老人身上沾了很淡的花香,估摸是早起之后去侍弄了院里新栽种的栀子花,一会起床下楼去喝点水,你岑奶奶一早就熬了小米粥,说是能缓缓。
语调轻柔缓慢,边边贪恋这种掺杂着栀子清香的琐碎念叨,就像外婆,遂伸手抱了下李德音,又软声软气地叫她。
李德音笑了下,觉得稀奇:怎的一大早起来撒娇?她伸手帮姑娘顺顺头发,由着她折腾。
等洗漱好要下楼的时候边边才发现自己昨天随身带的包不见了,连带着手机也不在身边,哒哒哒跑下楼,沈穆清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她瞥了一眼,好像还是几周前她对高考答案的那一份。
怎么还看这份?说着,边边伸手在沙发上乱翻,连老爷子那一片都没能幸免。
找什么呢又?沈穆清颇不乐意地挪挪身子。
包。
顿了顿:还有手机。
沈穆清轻啧,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放下报纸,拍拍身边的位置:坐过来。
边边停下手里的动作,皱着眉头后退一步:干嘛。
小时候哄着她从李德音眼皮子底下摸酒回来给他喝就是这副模样,一准儿没好事。
沈边边。
血脉压制,边边一步一顿地挪了过去。
昨晚喝了多少?老爷子问得一本正经。
?边边想了一下,答:中午一杯气泡酒,晚上喝的好像是庄园那边自酿的啤酒,也是果味的,两杯还是三杯来着我忘了。
沈穆清:……顿觉后继无人,凉声道:昨晚你就单回来一个人,连鞋都没有。
边边:……是,是吗?姑娘抓抓头发,好像……是有踢掉小皮鞋这个过程,那东西应该都还在温知许那边。
原本还想再当几天鹌鹑的姑娘这会儿不得不去找他了,但能拖一时是一时,她慢吞吞吃了早餐,帮沈穆清取回今天刚送来的报纸,把花瓶里快要蔫巴的玫瑰取出来换成了芍药,中途大橘的重孙小橘过来串门,边边瞧着那只奶呼呼肉嘟嘟的猫,又陪着她在阳光底下玩了会儿毛线团。
这一磨蹭就到了九点多,算时间温知许这会儿也该醒了,边边抱起小橘揉了揉:走,去找你……小叔叔。
边边盘算了一下小橘和温知许的辈分,小声嘀咕。
温家。
进门时刚巧遇见温时砚出去,边边讶异,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男人:小叔。
这是真小叔,温时砚,温家奶奶的中年得子,只比温知许大了十岁左右,平日不常住大院,早年间在外留学,边边遇见他的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温时砚轻颌首:来找阿许?边边点头:找他拿东西,他……起了吗。
人刚起,这会儿该是在吃早餐。
微顿,又想起什么,温声道:毕业礼物在乔乔那,记得去拿。
边边闻言,眉眼间盈上笑意:小叔你记得我今年毕业呀。
也不能平白让你叫了这一声。
温时砚淡笑了下:进去吧。
边边点头,又捏着小橘的白手套朝他挥手:小叔再见。
温时砚微挑眉,只觉这模样和乔乔小时候一模一样,没再多言,转身出了门。
遇见温时砚这事成功刺激了颅内多巴胺的分泌,边边抱着小橘连带着初时来找温知许的那股子纠结劲儿都消了,进屋后见他坐在沙发那边喝牛奶,姑娘径直凑了过去。
温知许翻了页杂志,侧眸看她:挺开心?怀里的小橘自见到茶几上的猫条就开始喵呜了,边边伸手拿了一条撕开慢慢挤给她吃,闻言也学着小橘呜了声:开心啊,刚刚进来的时候碰见小叔了。
帅得一如既往。
温知许自然知道她是个什么小色胚的德行,没搭理。
良久没什么声响,边边侧过脑袋看他,轻哼唧:怎么不说话?温知许笑,抬手取下眼镜,声音很淡:不是听你说。
姑娘鼓鼓腮:哼。
来拿东西?唔。
好好说话。
……顿了顿,边边舔舔唇:你刚戴眼镜了。
温知许高三的时候就有点轻微近视了,但他戴眼镜的次数极少,边边在心底偷摸衡量了一下,如果见一次小叔等于温知许戴一次眼镜,小姑娘在心里小声和温时砚念叨抱歉,美人常有而上装备的温知许不常有,呜呜呜,她就算不见小叔也不能错过温知许的新皮肤啊。
你戴上。
她挺直了身子,模样有些严肃。
?这样看我看得清楚些。
温知许:……轻顿:东西在玄关那边。
姑娘哼唧:你怎么这样啊。
哪样?温知许合上杂志一副要陪她扯闲话的模样。
边边:……笨蛋阿许什么都不懂。
有点气,她只能开始算账:你都不关心我的高考成绩。
连小叔都和我说了毕业快乐。
闻言,温知许轻挑眉:昨晚不是说原谅我了?虽然错似乎不在他。
边边:……好像是有这一茬,毕竟是因为单方面冷战带来的一系列后果。
可温知许主动提了昨晚欸,边边心里打起小鼓,一下下的。
她突然有点紧张,大脑空白,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小橘吃完猫条在她怀里拱来拱去十分不安稳。
我……我。
周围很安静,这个点温奶奶应该陪着温爷爷在公园那边下棋,家里的阿姨也出门了,天赐的好时光。
她知道这样可能有点冲动,可就是控制不住十分想把昨晚说过的那句话委婉的再提起一次,可这人一紧张就容易胡言乱语不受理智支配,边边看了眼桌上被切好的土司片:我要吃那个。
几个字说的磕磕绊绊。
不要边边。
难为沈边边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依旧坚守本心,吃吐司不吃边。
不要边边。
温知许下意识跟着重复,笑了下,抬手拿了一片对折两次送到她嘴边,中间的那点最为蓬松柔软,她基本都是咬一口就作罢。
张嘴。
边边看着他,心跳愈发快,抿着唇仿佛已经在心里完成了一次盛大的告白,小橘喵呜一声,她张嘴,突然叫他。
温知许。
声音发颤,连带着手也冰凉。
温知许抬眼。
我昨晚没开玩笑。
我这么喜欢你,所以——你要不要我?怕他听不懂,边边艰涩地补充:谈恋爱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