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夫人,闭口不言

2025-03-31 13:47:25

杜校尉是在丑时初(凌晨1点),亲眼看见张御史从河畔的护栏上,掉了下去?南歌问道,冷气逼人。

杜欢点了下头:没错,我当时巡城,恰好碰到打更的老爹,所以,时辰记得很清楚,就是丑时。

从远处看,我看到张御史摇摇晃晃的走到河畔前,之后便一头栽了下去。

情况紧急,我也没想那么多,立刻跳下河救人。

把人救上岸后,我才发现这人是张御史,浑身的酒气。

南歌问道:救上来后,人还有气息吗?杜欢摇了摇头:已经没了气息。

南歌斟酌着杜欢的话,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按杜欢所言,张朝礼刚跌落河中就被他救了起来,怎会立刻断气?南歌又问:你能确认,你救上来的人,和你看到的人,是同一人吗?杜欢微怔,他仔细回忆片刻,笃定的点了点头:我不会看错的,掉进河里的人,身上穿着的衣衫鞋子,以及身形,和我救上来的张御史,是一样的。

南歌暗忖:所以,只是衣衫和身形相似,杜欢并没有看到对方的脸。

很可能早于丑时,被毒死的张朝礼,就已经被人抛尸了。

你是在河里的什么位置,救起的张御史?南歌追问,为进一步确认自己的判断,她需要具体的供词。

杜欢疑惑的拢起眉心:说到这个,的确有点奇怪。

张御史刚落入水中,不见他挣扎,就立刻沉在河里了。

而且那身子,尤其沉重。

一侧的柳宛萍,忙插言道:许是老爷,醉的太厉害了。

南歌的视线,从杜欢身上转移给了柳宛萍。

柳宛萍被王敏芝暗自捅了一下后,立刻噤声,不敢再多话。

王敏芝开口问道:大人,老爷贪杯,醉酒身亡,刑部已经断案了。

不知您能否放了我家良儿?他的确是无辜的,还有我那妹妹。

他们什么都招了。

南歌立刻打断了王敏芝的话,斜靠在椅子扶手边,审视起对方神情,打算诈一下她。

王敏芝微怔,旋即就镇定了下来:大人莫要说笑,良儿他怎么会害他父亲?楚月妹妹,向来胆小,府中上下谁人不知……你知!南歌厉声斥道,再次打断了王敏芝的话,你让全府上下,都帮着隐瞒张御史曾回过府的事实!张御史见了三夫人楚月,吐了她一身。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张御史并非死于意外,而是被附子之毒,毒死的!是你让楚月和张子良,谎称见到张御史的时辰为子正一刻!是与不是?你究竟有何目的,如实招来!否则,就只能诏狱里见了!南歌的声音冷冽,她的恫吓起了作用,让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柳宛萍更是惊慌失措,不时看向王敏芝,眼里带着错乱:姐姐……这……王敏芝瞥了眼柳宛萍,异常冷静,不徐不慢道:大人既然怀疑我,我也没什么法子。

但我娘家,或许不会坐视不理,任由你们锦衣卫,随意攀咬我。

在门外站了许久的北堂渊走了进来,扬声说道:大夫人此言差矣,没有证据,我们不会随便攀咬谁。

令尊贵为宗人府的宗正,也该明白,我们北镇抚司的职责,官微,但权责深重。

被我们盯上的人,也就等同于,在皇上那里落了名了。

你难道打算让快要致仕的王宗正,为了你的事,没个安稳的晚年吗?王敏芝听了北堂渊的话后,脸色煞白,她紧抿双唇,梗着脖子硬气道:要打要骂,随便你们!反正我没害我家老爷!既然你们查到老爷是被毒杀的,就去找投毒的凶手!为何非要纠缠我们?是欺负我们张家,没了主心骨吗?柳宛萍也在旁帮腔,大着胆子道:没错!你莫要吓唬我们!北堂渊挠了挠额角,眼神微眯,突然拔出了腰间的佩刀,直接架在了柳宛萍的脖颈上。

柳宛萍惊呼一声,双腿发软的瘫坐到地上:大人饶命啊!老爷的死,与我无关!我们都是听大姐的话!才对你们隐瞒了老爷曾回府的事!王敏芝瞪圆了眼睛,盯向柳宛萍。

柳宛萍不敢动,用余光扫向王敏芝劝道:姐姐啊,你知道什么就老实交代吧……我还不想死啊……她边说着,边用求饶般的眼神望向北堂渊,大人,不关我的事。

我一切都是听大夫人的话,她觉得,你们锦衣卫受了东厂的指使,要害我们张家,所以才不愿配合你们。

北堂渊的刀,依旧架在柳宛萍的脖颈处,他突然刀锋一侧,手一扬,直接削断了柳宛萍头上的发簪。

柳宛萍脖子一缩,吓得紧闭眼睛大声喊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冤枉!北堂渊的刀,已经收回刀鞘,看柳宛萍的样子,应该也问不出什么。

柳宛萍惊魂未定,想要抱住王敏芝的腿,却被王敏芝一脚踢到了一边:去!柳宛萍跌坐在地上,委屈的低下头,她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啊。

南歌在旁观察了一会,视线最后落在王敏芝身上,掏出信笺,示意对方看:这是从张御史房间搜出来的信,信上说的子正一刻,与你让大家扯谎的时刻一致,这是为何?我不相信,你随口乱说的时辰,会这么巧,与信上约定的时刻相同。

王敏芝紧抿着唇,目光扫了眼南歌手里的信,吐出几个字来:就是巧合,我不知道。

你们判案,就凭这些个鸡毛蒜皮的线索来诬陷我们,真是武断!武不武断,等进了诏狱再说。

北堂渊见王敏芝如此嘴硬,扬声唤来了几个锦衣卫,吩咐道,带去诏狱,好好审审。

王敏芝闭了闭眼,被人架走也没有任何反抗,一副硬气和凛然的模样。

柳宛萍也被拖走了,她大喊大叫着,连声音都变了腔调,却无人在意。

杜欢立在原地,有些后怕,忙朝北堂渊抱了一下拳道:大人,我是否可以走了?北堂渊点了下头,杜欢头也不回的就冲了出去,生怕被他们又抓回来。

南歌心生疑惑:王敏芝她在保护谁呢?宁愿进诏狱,也不肯交代。

要知道,她儿子也在诏狱。

什么人,会让她不顾儿子与自己的死活……情郎吧。

北堂渊随口说着,旋即又道,不过……王敏芝的岁数也不小了,早就过了情爱痴缠的年纪吧,能为了哪个情郎,连自己儿子的死活都不顾?从王敏芝方才的反应看,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整个御史府上下,能担起事,不惧我们的,只有这位大夫人王敏芝。

而且所有人都听了她的安排,与我们隐瞒张朝礼在出事前,回过府的事实。

这里面,一定有端倪。

南歌认同的应了声:我想再去御史府,彻查一下毒药的事。

还有张朝礼生前,吃酒的酒楼。

他中毒的地方,未必就在御史府,有可能凶手是在酒楼下的毒。

与他吃酒的那些都察院同僚们,也十分可疑。

南歌的眸光,在面具下闪闪烁烁着,透着一种期许的意思,就这么望着北堂渊。

北堂渊怔愣了片刻,南歌一用这个眼神看自己,他就有些为难:抓一个回来没有问题,如若把都察院的人,都抓回来问话,比较难向圣上交代。

那我们从御史府回来,直接去都察院吧。

南歌也没有再为难对方,作势要走。

我和你一起去。

北堂渊握着腰间的绣春刀,随南歌离开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