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突生变故

2025-03-31 13:47:28

你且回答便是。

南歌的手,握在了腰间的刀上,透过面具,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犀利的光亮,很难不让人生畏。

南歌心道:眼前的嬷嬷,看着比较稳重,口风也紧。

她身为当年的见证者,还能安然无恙地呆在月子房,便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若不然,就是她口风紧,不招摇,才会继续留在此处,没有被弄走。

南歌先以武力恫吓对方,打算探一下对方的底。

嬷嬷看向南歌握紧的刀,滚动了一下喉咙,显然是怕的,立刻垂眸道:在的,温吟皇后和万皇后生产时,老奴就在月子房侍奉。

南歌松了松握刀的手,继续问:详细说说。

嬷嬷仔细回忆,许久才道:那时挺乱的,大家都忙碌得很。

温吟皇后难产,而万皇后那边,又有预兆,要提前临盆。

这两边时辰,撞在了一起,司礼监预备的人手不足。

和老奴一起的几个姐妹,来来回回跑了几次,搞得我们是焦头烂额。

嬷嬷边说边回忆,这一想起来了,那时的场景,仿若历历在目。

那好,我问你,万皇后产下怀王的那一刻,你可曾亲眼见到过那位殿下?南歌追问,压低声线道,怀王的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嬷嬷诧异地看了眼南歌,或许是被南歌脸上的面具吓到了,又忙低下头,不敢直视,疑惑道:怀王的身上……老奴进去帮忙时,的确看到了产婆抱着的怀王殿下。

怀王殿下刚出生时,白白净净,与其他孩子刚落地时不同,那双眼睛是睁开的,水汪汪,十分机灵。

大家见到后,都甚是喜爱。

这个,老奴印象还是比较深的,怀王身上没什么胎记和污秽,是位干净的小殿下。

闻言,傅西沅快速看向南歌,颇为激动,这就对了!万幽莹真是好大的胆子,果然将怀王和太子调了包!那日,有没有发生什么让你感到奇怪的事?南歌语气淡然,循序渐进地问道,比如,怀王殿下出生后,万皇后身侧的人,将怀王殿下抱去了哪里?嬷嬷想了想,看南歌的眼神中,又多了惊讶。

在宫里这么多年,南歌问的这些问题,她多半也猜到什么,但却没有多言,淡定回道:这老奴就不知道了,反正老奴看到万皇后身旁的嬷嬷,抱着小殿下出去了。

通常这些事,都由奶娘去做,抱了婴孩去隔壁。

但那日,全部是由万皇后身侧的嬷嬷完成,为此,奶娘还与老奴抱怨过一嘴。

南歌又问道:温吟皇后呢?她产子时,你可在场?嬷嬷如实回应道:温吟皇后是在此前两个时辰,诞下的太子。

她那边人手充足,老奴不在身侧,倒是没第一时间,见到小太子。

南歌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当年在场的人,除你之外,还有谁在?嬷嬷略显遗憾地摇了摇头道:就剩下老奴了,那时在场的人,数老奴年岁最小。

离宫的离宫,病逝的病逝,还有被派去别宫,再无音讯的。

如今这里,就老奴一个旧人。

南歌想了想,问道:当年万皇后身侧的那位贴身嬷嬷,你可知道,如今去了哪里吗?据说是得了病,被万皇后送出宫休养了。

嬷嬷回道。

好,我知道了。

南歌在腰间摸了摸,掏出一块碎银,递给眼前嬷嬷道,今日我们来此询问之事,请嬷嬷保密。

吐露出去,嬷嬷恐会有性命之忧。

我想,嬷嬷应是个安分守己,懂得隐藏自己的人,才能安然地呆在这里。

嬷嬷脸色微变,她双手接过碎银,连连点头。

走吧,傅姐姐。

南歌看向傅西沅,二人快步离去……傅西沅边走,边道出自己的疑虑:仅凭一个嬷嬷的话,怕不能服众。

我们来此,只是要确认万幽莹诞下的龙子身上,有无胎记。

至于能不能服众,那是我们之后要考虑的。

南歌柔声说道,和傅西沅朝司礼监的方向去,也不知陆中焉那边,有何进展?那位嬷嬷说的话,傅姐姐记下来了吗?南歌问道。

傅西沅拍了拍怀里的记事薄道:一字不差。

锦衣卫随身携带的记事薄,是众臣望而生畏的物什,那里面,该记的不该记的,事无巨细,均是每个锦衣卫暗查出的累累罪状。

万一哪天,身首异处,他们身上的记事薄,便是找到凶手的关键。

去你娘的!别再让我们看到你这个扫把星!司礼监的衙役们,口出粗鄙之语,将一个白色身影,不客气地扔出了衙门,关紧大门。

陆中焉在地上滚了一圈,险些撞到旁边的石狮子上。

他吃痛的哎呦一声,揉着腰,龇牙咧嘴。

当看到不远处走来的傅西沅和南歌时,他立刻收敛了表情。

陆医官还是要面子的,快速扶着地面站起身,清了清嗓子,立在石狮子前。

傅西沅和南歌快步跑了过来,看向紧闭大门的司礼监,均有些诧异。

南歌上下打量陆中焉,问道:你没事吧?陆中焉摆了摆手,扯起笑道:没事没事,我这是故意激怒他们,让他们把我丢出来的,否则,我怎么脱身啊。

陆中焉拍了拍自己的前襟,低声道,司礼监留存的记录,我拿到了。

南歌和傅西沅一左一右,不由分说着,各架起陆中焉两旁的胳膊,把人架走。

陆中焉干咽着口水,忙道:两位,放开我行不?这太没面了……放了你,你自己能走?还是能跟上我和南歌?傅西沅命道,闭嘴,别说话。

……陆中焉噤了声,五官缩成一团,被两人架回了司衙。

…………嘶~哎呦呦,疼,姑奶奶,你轻点。

陆中焉趴在软榻上哼叫,扫了眼身后的傅西沅道,你这是公报私仇吧?傅西沅举起手里的膏药,没理会陆中焉的控诉,直接贴向对方的腰眼处。

陆中焉惨叫一声,没了力气,一动不动地趴在软榻上,徒剩下呻吟。

傅西沅好笑地睨了眼陆中焉的后脑勺道:你不是说,你和司礼监的人很熟吗?怎么他们下手,还这么重啊?是很熟,但没说是哪种熟法。

他们估计看到我就头疼,一般我背着药箱踏入他们衙门。

就是他们衙门里,不是有人伤重,就是有人病重,或者在去见阎王的路上,再不就是直接出命案了。

陆中焉撑着软榻坐了起来,嘀咕道,这也不能怪我啊,我之前是御医,现下是验尸官,怎能说我是扫把星?不过我看他们家大人的舌苔,的确不太好。

若不调理滋补,注意房事,可能就要去东厂报道了。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傅西沅勾起嘴角,看了眼喋喋不休的陆中焉,收拾好面前东西,放到一侧桌子上。

她算是明白了,陆中焉这是去咒人家的,也难为他能凭借厚脸皮,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南歌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握着陆中焉拿回的册子道:陆医官,这次,你要记一功了。

陆中焉闻言,腰也不疼了,翻身下榻:这么说,有证据能证明太子……声音戛然而止,陆中焉意识到隔墙有耳,安全起见,忙闭上嘴,低声道,有证据了?南歌道:太子与亲王的一生,那是要记录在史册的。

大凡出生时,身上有任何印记,不可能不记录在册。

既可以彰显国运昌盛,代表祥瑞,也可以寓意不祥,就看皇上本人如何想。

若是嫡子,身上有胎记之类的印记,为巩固皇权,彰显天命所归的象征,定会将其记录在册。

若是不得宠的庶子,身上不干净,那便有可能成为祸端。

在温吟皇后还未产子之前,皇上就册封了太子,可见他对温吟的宠爱。

而太子身上,若还带有独一无二的胎记,那更是锦上添花。

先子凭母贵,再母凭子贵,相辅相成,必是双赢。

而身为贵妃的万幽莹,想要翻身,可谓难上加难。

傅西沅道:所以万幽莹,打算铤而走险,先换孩子,再害死温吟皇后。

南歌点了点头,指出册子上的问题道:不论是太子,还是怀王,这本册子上,都没有记载二人出生时,腋下有红色胎记这件事。

陆中焉扶着腰,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道:那就是万幽莹故意让记录的官员,抹去了这件事。

我们已知,怀王腋下有红色胎记,我们看到的怀王,才应该是温吟的儿子。

拍了下手掌,陆中焉道,那我们就有把柄了呀,怀王腋下有红色胎记,是我们亲眼所见的事实。

而当年负责记录的官员,却没有将此记录于册,这就是渎职。

这个记录的人,定不会疏忽。

问题就在万幽莹身上,肯定是买通了对方,或者是检查两位皇子的嬷嬷,向记录官传递了假消息。

南歌点了点头,落座道:万幽莹产下孩子后,便被她的贴身嬷嬷抱走,与太子调换了位置。

此时,怀王身上若有红色胎记,可能会被人大做文章。

那么,处于万幽莹的立场,自然不希望怀王身上有胎记这回事,被记录在册。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做贼心虚,想要掩饰真太子身上这一明显特征,以免人多嘴杂,让人察觉出端倪。

呵~傅西沅轻哼一声道,万幽莹下了这么大一盘棋,也是够狠的。

陆中焉歪斜着身子,摇晃起手指道:不不不,万幽莹刚产子,应处在昏迷之中。

这些细节,完全都是要她的手下去做,这个人,才是关键。

南歌看向陆中焉道:这个人,就是我看到的丑婆,但她现下失踪了,我怀疑……不好了——不好了——!衙役闯了进来,打断南歌的话,火急火燎地指向屋外道:不好了!宫里面来了一干侍卫,说是要来拿人。

南歌微怔,看向傅西沅和陆中焉,疑惑道:拿人?拿谁……自然是南歌大人!陈冲的声音响了起来。

南歌一阵怔忡,手疾眼快着暗自将司礼监偷回的册子,拨到桌子后,用身体挡住视线。

陈冲举着刀,带了一干侍卫从外闯入。

傅西沅反应迅速,直接拔下双刀,挡在南歌身前。

陆中焉也顾不得伤痛,扶着桌边站了起来,警惕地看向来人。

相比其他人的惊觉,南歌却表现地极为淡定,和以往的遇事不慌,如出一辙。

南歌看向来势汹汹的陈冲,目光掠过他身侧的人,内心疑虑渐渐加深。

除东宫侍卫外,还有御林军的人。

瞧这架势,已经做好要掀他们北镇抚司屋顶的打算吗?南歌快速思索起来,北堂渊还陪着太子在诏狱审问武陵溪和万幽莹,陈冲就带人来捉自己,是他个人行为?还是太子指使的?南歌拍了下身前的傅西沅道:傅姐姐,先把兵器放下。

傅西沅没有动,而是将南歌护在身后,压低音量道:谁知他们要做什么。

陈冲嗤笑一声,用刀尖指向傅西沅身后的南歌道:南歌大人,您是刑案使,应该很清楚,涉嫌命案,都是要被调查的,随我走一趟吧。

此言一出,南歌微怔,惑然问道:命案?我怎么不知,我涉嫌了哪起命案?方才,在东宫花园湖中,发现了一具尸体,随尸体打捞上来的,还有一顶面具。

陈冲从怀里掏出一顶银色面具,看向南歌道,南歌大人应该很熟悉吧?南歌眯起眸子,原来自己丢失的面具,在陈冲手里……死者是谁?南歌轻声问道。

陈冲勾起嘴角,收回面具道:太子殿下的奶娘,玉嬷嬷……没等陈冲说完,南歌便打断对方,接话道:是脸上有疤,跛脚,只有半截舌头的嬷嬷?陈冲的笑容,逐渐收敛起来,他冷哼一声道:看来南歌大人杀了谁,心知肚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