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尘埃落定

2025-03-31 13:47:29

抽搐着眼角,朱戎无心恋战,他欲轻身飞向屋檐,却见屋檐上探出一颗脑袋,封死了他的去路。

沈东君露出一口白牙,冲朱戎笑道:殿下束手就擒吧,俺老黑已经很久没杀生了,也不想杀生。

朱戎蹙起眉头,不解地往后退去:北堂渊,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何总盯着我不放。

扶我登位,我会还你们几个人自由的!呵呵,这个笑话就有些好笑了。

对待杀父仇人,我怎能放你走?北堂渊冷了眸色,举刀劈了过去。

朱戎见状,迅速从腰间抽出了一柄软剑,挡下北堂渊的刀锋,拧眉问道:这你也知道了?!当然,你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武陵溪交代得一清二楚。

北堂渊用力一推,将朱戎震了出去。

朱戎往后滑去,堪堪站稳脚步,惊诧地看向北堂渊道:你说什么?我说,武陵溪已经都交代了。

北堂渊一字一顿道,我爹为救皇上,深受重伤,而在大内行刺皇上的人,并没有抓住。

当时抓住的刺客,只不过是替罪羔羊罢了。

行刺皇上之人,就是武陵溪!而他背后的主使者,便是你这位太子!哦不,确切的说,你是个冒牌太子,真正的太子,是已经遇害的怀王爷。

而你,才应该是万幽莹的亲子。

所以迟迟不对万幽莹动手,只将人幽禁冷宫,好生侍奉。

但万幽莹或许没想到,你这个亲子,却也将她推入深坑,成为你的挡箭牌。

你见我们寻到了当年井书妖案的蛛丝马迹,便打算舍弃万幽莹和武陵溪,指使武陵溪出面,替你杀了无意中看到你秘密的柳贵妃。

你怀疑南歌的身份,便让武陵溪利用宁泉之手,去验证南歌身份,可惜什么都没查到。

你察觉到武陵溪暴露,便利用你的母后挟制他,不惜舍弃你母后的声誉。

若我猜的不错,你答应救武陵溪出去,多半是假的,你根本就没打算救他。

当初在诏狱,若不是我留了一手,武陵溪就会被你打死。

朱戎面色如灰,握紧手里的软剑。

北堂渊继续道:井书妖案甚嚣尘上,你知道万幽莹和魏显的事迟早会被查出来,便没有阻止我们去查。

因为你想借我们的手,除掉魏显。

但你没想到的是,我们也发现了你身上的秘密。

魏显离奇死亡,也是你干的吧?否则,你的人为何能动用东厂的人,还拿到了魏显的腰牌?北堂渊在腰间拿出一块东厂令牌,这是在陈冲身上搜到的,你还想抵赖吗?呵~朱戎站直身子,冷笑道,我的腋下,亦有一颗红色胎记,北堂大人莫要乱说话。

我杀魏显,是为父皇分忧!他杀了我的母后温吟!我这是替天行道。

至于武陵溪和万幽莹,那是他们之间甘愿苟合,背叛了父皇,本就该死!你说武陵溪什么都承认了,他不是死了吗?你分明就是在诈我的话!你的胎记是假的,那个替你伪造胎记的铁匠,我们已经捉住,他什么都招了。

北堂渊笑了笑道,你以为,皇上会轻易听信我们的话,陪我们演这出戏吗?我们手中若无证据,皇上怎会想要看看,你这位太子殿下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朱戎微怔,举起手中的剑道:你什么意思?傅姐给你的兵符,是皇上配合我们演这出戏的诱饵。

你若没有收下,或许我们还不好办了。

北堂渊冷冷一笑,嘲讽道,可以告诉你,我没有诈你的口供,武陵溪也没有死。

死在牢里的人,是我们找来的死尸。

武陵溪不是得病身亡,他左手腕被碗碟的碎片割伤,牢里的人都看到了,以为他是割腕自尽。

实则,武陵溪是个左利手。

就算割腕自尽,也应该是右手腕,但狱卒们都没察觉。

当然,除了南歌,南歌看出了破绽,便配合我的计划哄骗寺卿大人,让其将尸体立刻烧毁,也便查无对证。

朱戎诧然万分,旋即自嘲一笑,低吟道:原来如此……武陵溪居然会背叛我……谈不上背叛,只怪你总去利用别人,武陵溪看清了你的面目,自然不想再错下去。

当然,与他有一样念想的,还有落梅姑娘。

朱戎红了眼眶,恼怒道:她也背叛我了?是你没把她们当人看,白素也好,落梅也罢,你身边的女子去了又来,来了又去,对你死心塌地,到头来还不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也得不到你的尊重。

何苦再替你做事?北堂渊向前走了一步,冷声开口,你以为,我们怎么能找到这个地窖的?。

是落梅,还是陈冲?朱戎质问道,双目赤红,这两个该死的奴才!话音未落,朱戎突然向后一倒,身后的桌子往下移动,开了一道暗门,朱戎往下一跳,便从暗道离去。

北堂渊和沈东君微讶,忙走到暗门前查看。

北堂渊看了眼沈东君道:老黑,你去处理爆竹的事,我去追人。

纵身一跃,北堂渊跳了进去。

这个暗道不知通往何处,四下阴冷,凉风习习。

北堂渊燃了一个火折子,探着脚步往前走去。

火苗伴随着风势,向后摇曳,北堂渊继续往前行去,看吹拂火苗的风向,前方应有出口。

果不其然,没走多远,便传来微弱的光亮,应是快到出口了。

北堂渊倒不怕朱戎逃走,宫门处已被城防军包围,禁卫军也会出动,朱戎的人,成了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纵然朱戎一人逃走,也暂时掀不起什么风浪。

按照老皇帝的性子,通缉令一下,朱戎身败名裂,这要比杀了那个太子还要让他难以接受……朱戎从地道逃了出去,出了地门,便是宫内的暖阁,穿过暖阁,直接通往御书房。

朱戎提着剑,快速朝御书房的方向跑,他如今只有一个念头,都到了这一步,他不能输。

只要能找到老皇帝,挟持了对方,这天下,还是他朱戎的!从腰间掏出哨子,朱戎吹响了暗号。

嗖嗖几个黑影从暖阁的屋顶飞落在地,立在朱戎身侧。

朱戎看向这些隐在暖阁的死侍,吩咐道:提着父皇的脑袋来见我。

死侍不疑有他,很快便消失在了这里。

朱戎嘲讽地笑了笑,如今皇室凋零,父皇一死,能登上大业之人,只能是他了。

这宫里,发生何事了?不远处,传来了宫人说话的声音。

据说是太子叛变,禁卫军全部出动。

唉,想不到太子做出这种事来,我们快走吧,给齐妃娘娘送去安胎药。

朱戎一听此话,猛然看向声音的来处。

两个宫女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朱戎一手一个,掐住了脖颈。

你们方才说给齐妃送安胎药?她有身孕了?!朱戎厉声质问。

宫女挣扎着,拍打起来朱戎的胳膊。

朱戎松开了一人,剑指对方道:你说!宫女捂住脖颈剧烈咳嗽,半跪在地上道:是……齐妃娘娘有了身孕。

闻言,朱戎满眼不可思议,笑出了声,这声音里有怆然:荒唐……太荒唐了……父皇知道这件事吗?这件事,齐妃娘娘还没告诉万岁爷,打算在下一个月的寿辰上给大家一个惊喜……宫人小声呢喃,怯然地看了眼朱戎。

朱戎往后退了几步,茫然地看向雾色笼罩的黑夜,闭了闭眼,这难道是天意吗?连老天爷都在与自己作对?朱戎突然举起手里的剑,刺向眼前的两个宫女。

啊!宫女大叫一声,本以为会身首异处,谁知一个红色身影闪过,冷冽刀锋及时挡下朱戎手中的薄刃,将宫女二人救下。

两个宫女忙爬起来,快速逃离。

朱戎难以置信地看向出现的人,熟悉的面具,熟悉的身影,一袭红色飞鱼服,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朱戎有些恍惚,手腕下意识地往上挑拨,将南歌的刀推开,迅速刺了过去。

南歌快速躲闪,避开了对方的攻击,左手抽出后腰处的匕首,顺势掷向那个身影。

朱戎侧身,匕首贴着他的脸颊,钉在身后的树干上。

抬手擦了下脸颊的血迹,朱戎怒视向来人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冒充南歌?南歌微怔,她轻扬秀眉,到了这种地步,朱戎居然还以为自己不在人世了。

一向步步为营,处心积虑的聪敏太子,怎到了此时,这般愚钝?南歌蹙了下眉头,轻声道: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根本就没死,就像武陵溪一样。

我们这么做,不过是想将你的手下都引诱出来,一举歼灭。

不这样的话,我们怎能让你死心?放下兵器吧,你逃不了了,束手就擒,皇上也会念在父子一场,饶你一命。

呵~呵呵~朱戎低声笑了起来,笑容里没有丝毫快意,全是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满是悲愤与不甘,扬起脸道,所以……落梅根本没有害你,对吗?南歌轻应一声道:对。

视线落在朱戎身后,南歌往后退了一步,换了个握刀的姿势。

眼前的朱戎,武功莫测,白素手里的剑谱多半在对方手里,听傅姐姐说,那剑谱是江湖人士纷纷觊觎的宝贝。

若朱戎已习得其中奥义,他们几人联手,或许能与之决高下。

但想不费一兵一卒,就不能君子做派。

呵呵呵呵。

朱戎低声浅笑,突然转过身,挥剑一击。

打算偷袭的北堂渊猛然一惊,立刻侧过刀背,抵住这一记剑锋,被震出几步远,撞在了身后的树干。

南歌见状,已然出手,缠住了朱戎。

朱戎歪了下脖颈,面目铁青而狰狞,朝南歌挥剑,狠戾霸道,已然失去了理智。

南歌躲避对方的招式,绕着石柱乱转,为匿在树上的人提供时机。

北堂渊亦冲了过去,接应南歌,三人缠打一起,刀光剑影,好生激烈。

蹲在树上的傅西沅,屏息凝神,瞄准朱戎的身影,拉满弓弦,静待时机。

北堂渊旋转手中金刀,施力压制了朱戎,往前逼退,大喝一声道:放!嗖的一声,傅西沅的箭射了出去,直接从斜后方,穿透了朱戎胳膊。

朱戎还没反应过来疼痛,握剑的手,便被北堂渊钳制住了。

北堂渊拐腿一别,将朱戎直接掀翻在地,刀尖抵在了对方的脖颈处。

朱戎呻吟着,适才感到拿着剑的那只胳膊,撕裂般的疼痛,抬都抬不起来。

傅西沅松了口气,稳稳落地,笑看向北堂渊和南歌道:箭法还行吧?很久没拿弓了。

呵~傅沅!背地里偷袭,可不符合你们江湖规矩!朱戎咬牙切齿道,你们傅家镖局,不一向声称名门正派吗!也行如此卑鄙行径,偷袭别人?!傅西沅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要换做之前,别人这么说她,她肯定气恼,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身份变了,经历变了,傅西沅的心境,自然也变了。

瞧你说的,我已经不叫傅沅了,我叫傅西沅。

傅西沅手中的弓往肩上一搭,拍了拍腰间木牌,一字一句道,北镇抚司的白无常,傅西沅。

大家既然称呼我们一声恶鬼衙门,就要对得起这个名衔啊。

别说以多胜少,再卑鄙的手段,只要能抓住耗子,我可不嫌脏。

南歌挑眉,看向傅西沅,嘴角轻扬一丝弧度。

傅姐姐能这么说,她还是颇为欣慰的,沉溺于往事悲苦缠绵的傅沅,也该放下了。

朱戎的胸口,起伏不定,他愤恨地扫向眼前的人。

败了,终究是败了……你个孽子!老皇帝带着人,闻声赶了过来,痛斥起来,孟统领!把他打入天牢,听候处决!朱戎闭闭眼,兀自一笑,他斜了眼慌措赶来的老皇帝,无所谓地笑了起来,突然撞向北堂渊手里的刀。

刀尖,径直贯穿了朱戎的喉咙。

在场的人,均是一愣。

北堂渊看着半跪在自己身前,已经没了生气的朱戎,轻叹了口气,他抽出刀,擦去上方血迹,回头望向那位天子。

只见老皇帝捂着胸口,差些昏迷。

孟拓忙命人将老皇帝扶走,宣太医看诊。

一时间,热闹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禁卫军的人,将朱戎的尸体匆忙抬走。

随老皇帝前来的陆中焉还站在原地,上下打量起傅西沅,笑着拍了下对方肩头道:傅西沅,你这次立大功了。

受封赏的时候,别忘了我这个搭档,我要的不多,给点银子,能为我在京城添置一份地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