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王府,侍奉多久了?走了几步远后,南歌问道。
两年多了。
我刚来一年。
奴婢在这,已有三年。
……南歌听他们报完年数,继续道:时间都不短了。
那你们就没听到过什么传闻吗?比如,关于你家王爷,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南歌顿了顿,扫了眼这几个人,故意吓唬他们:若不然,你们王爷怎会逢此大难。
你们可知,怀王爷直接被邪祟,夺了脑袋?这也许是天谴啊,小心连带你们,一起遭难。
几人皆惊,慌措的看向南歌,连忙摇头:没有啊,我们王爷虽然平日里骄横一些,但也没做什么出格之事。
皇后娘娘,对他管教甚严。
南歌挑眉,观察他们的反应。
他们果然是怕了,见效果已经达到,她拿起腰带上悬挂的狼毫笔,追上前方北堂渊道:等一下北堂大人,我觉得怀王府,阴气很重。
很适合听听看,怀王要对卑职,说些什么。
北堂渊微不可查的挑了下眉梢,他看了眼一本正经的南歌,知道对方,又要装神弄鬼,钓人上钩了。
北堂渊示意徐安,把尸身搬到了王府大殿的空地前。
南歌蹲在尸身旁,叫退了众人。
她执起挂在腰间的狼毫笔,从腰带里掏出叠好的纸。
展开纸后,用笔沾着尸首上的血迹,开始在纸面画了几笔。
南歌画完,扫了眼被北堂渊挡在几步开外的人群。
一开始,她只以为绑匪先隐匿于床下,趁机掳走了熟睡中的怀王爷,并留下袖箭和恐吓信。
但现下看来,绑匪变成了凶犯。
如果把死者,确认为怀王,凶犯要完成行凶、斩首如此复杂的举措,一人很难办到。
而且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血迹。
断头的出血量,会很大,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说明,人不是在寝殿杀的。
或者,他有帮手。
直接行凶后,两人配合着,处理干净现场。
若真有这个帮手,他很可能十分熟悉怀王府。
府里有了凶犯的内应,一切就好办多了。
所以,南歌想试试看,钓不出大鱼,能否钓出小鱼来。
当然,如若这具尸身,不是怀王,一切又会变得复杂,需要从长计议。
南歌将自己画好的纸,折叠好后,交给了北堂渊,指向王府正殿的那处牌匾,扬起音量道:北堂大人,劳烦您,把这张画像,藏于牌匾后。
因为我听到死者与我说,除非我把他的头颅找到。
否则,他不会告知我凶犯的全貌。
我现下,也只能描绘出,行凶者的一只眉眼。
北堂渊勾起嘴角,拿过南歌手里的画,纵身一跃,将画像藏在了牌匾后。
围观的人群,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其中一家丁,诧异的看向南歌,大着胆子问道:大人,您方才不是说,我们家王爷,是被邪祟夺了命吗?南歌煞有介事的点了下头:没错啊,邪祟也会有面貌吧。
我听到你们家王爷与我说,此邪祟,就隐藏在你们中间,附了谁的身,也说不定啊。
众人都有些恐慌,纷纷瑟缩,拉开了距离。
北堂渊强忍住笑意,看了眼一旁的南歌,真是越来越会唬人。
他清了清嗓子,在旁附和道:为避免这邪祟再在王府作乱,牵累无辜。
你们现下,府内的所有人都集合到此处,等候官差前来问话!北堂渊的视线扫过一个身影,只见那人鬼祟离去。
北堂渊与南歌低语一声,便悄悄跟上。
一路尾随,北堂渊发现那个家丁,入了宫门,他适才停下脚步,等了片刻后,方走近宫门前的守卫身边。
守卫认得北堂渊,忙低头作礼,作势要替北堂渊打开宫门,却被对方制止了。
我不进宫,就是想问问,方才那个家丁模样的人,你们怎么就轻易放他进宫了?守卫小声回道:大人有所不知,那人有皇后的凤令,是怀王府的家丁,经常来向皇后通传事情,所以我们都认得。
北堂渊明白过来,自己有可能是想多了。
他应是向皇后传达怀王的事,并非和凶手有牵扯。
蹙了下眉,北堂渊转身离开。
此时,城门上的一个白色身影,立在墙边。
他看向离去的北堂渊,抚摸着拇指上的扳指,淡然一笑。
…………北镇抚司南歌指挥着怀王府的人,把尸身搬去敛尸房,将那张画着血眼的床板,暂且搁在了院子里。
为首的徐安,作势告辞,谁知被南歌拦了一下:别走,你带着几位随行家丁,去那间房里,等候傅小旗问话。
徐安微怔,看了眼立在院子里的傅西沅后,连忙应道:是。
小的们,一定积极配合大人办案,争取把祸害我们家王爷的邪祟,给揪出来!南歌看了眼对方,目送他们走进屋子,随后,拉了下走在后方的傅西沅,压低音量道:傅姐姐,那个徐安,你想个理由,把他扣下,先别放他走。
他方才偷窥我和北堂办案,我总觉得他有些可疑。
交给我吧。
傅西沅挑了下眉,挎着两把短刀,跟上那几人进了屋。
南歌往屋顶和树上看去,在找沈东君,发现这个人,竟然不在。
她略显疑惑,老黑一向奉公敬业,当差的时候,怎么没打招呼就擅离职守了?南歌快步走去敛尸房,只看到了对着无头尸身,惊讶万分的陆中焉。
她随嘴问道:老黑呢?不知道,可能去茅房了吧。
陆中焉蹲在尸身前,瞠目结舌,真狠啊。
南歌退出敛尸房,唤来几个锦衣卫,低声吩咐了几句:你们几个去怀王府,轮班盯梢。
暗中观察,府中都有谁,去大殿的牌匾后侧找东西。
是。
等那几人走后,南歌正要回敛尸房查探两具尸体情况,北堂渊就回来了。
那人去了宫中,是给皇后报信的。
北堂渊摊摊手道,白跟了一遭。
南歌走去敛尸房,边走边道:也没算白跟吧,至少知道,皇后防着我们。
北堂渊抱着双臂,跨过门槛道:皇后也是沉得住气,自己的亲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没出宫探探情况。
北堂渊的视线,投给了房间的陆中焉,问道,陆中焉,勘验的结果如何?陆中焉正查看无头尸的切口,许久才道:被割处,皮不紧缩,伤口平整。
说明是死后,才被割了脑袋。
割掉他头的武器呐,应该比较锋利。
北堂渊并没有在这里,看到另一具尸体,直接问道,另一具尸体呢?确定年纪了吗?陆中焉指向窗边的锅道:蒸了,等取出骨头,从骨骼判断吧。
北堂渊挑眉,看了眼陆中焉道:忘记与你说了,关于那具尸体,我和南歌有三分存疑,你猜,我们存疑什么?陆中焉摇头笑道:老大,你别让我猜了,我现在头昏眼花的,就想着怎么尽快勘验出更多线索来,好协助你们破案。
我们怀疑那具被毒蜂蜇死的尸体,有三分可能,是怀王。
北堂渊的话音刚落,陆中焉的双腿就软了下去,噗通一声,险些摔倒。
他扶住眼前的桌台,指向那口蒸锅,颤抖着声音道:老大,你别吓我,我都蒸了……北堂渊耸耸肩道:没吓你。
陆中焉张着嘴,颓然长叹:完了完了,被皇后知道我把他儿子的尸体给弄成一堆白骨。
陆某人,这是又要被贬去哪里啊……不会被杀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