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子偕蹲在余秀才面前幽幽说道:昨夜飞儿托梦说,她好想你!今夜你好好陪陪她!等到头七,她会带你走!余秀才被吴怀恩点了穴,连眼珠子都动不了,但耳朵却能听见蔡子偕说的话,眼睛能看见漆黑的棺木,雪白的绸缎,晦暗不明的白蜡烛。
你可知道她是怎么死的?申屠户拎着斧头如同砍猪一样,把她砍得四分五裂,你觉得她疼不疼?不过你放心,飞儿很仁慈,她不会让你四分五裂,但是她会让你天天来找她!蔡子偕的声音不大,却把余秀才吓得尿失禁。
他已经没有心情去思考,蔡子偕怎会知道蔡飞儿的死,他是主谋,因为他此刻每一根神经都在回味蔡子偕说的话,每想一遍,他都惊悚得浑身湿透。
夜很长,你慢慢享受!蔡子偕在余秀才耳畔说着。
余秀才很想辩解,很想求饶,可惜他只能如同石头一般跪着,眼睛直视着灵堂,内心被恐惧一遍遍蹂躏。
蔡子偕换了身赶衣服,瞥了秦如鸾一眼道:她不能去!秦如鸾如同被蝎子蛰了一般惊叫道:不要!念高,我要跟着你!这个地方我谁都不认识,我怕……蔡子偕好心提醒道:后山有狼,带着她是拖累!后山?吴怀恩虽不知孙豆糕为何去后山,但是后山狼的威力他见识过,带着秦如鸾的确是个负担。
你的家奴可能护她周全?秦如鸾一听吴怀恩打算将她交给蔡家的家奴,吓得要死,蔡家皆被白色的绸缎覆盖,正厅设有灵堂,正值夜间,让她呆在这里无疑是把她逼死的节奏。
蔡子偕轻蔑一笑道:只要她没有坏心思,老实呆在这里,死不了!死不了?吴怀恩余光掠过秦如鸾,这就够了!他对秦如鸾只有责任,处于朋友的责任感,只要她能或者等到秦家人来接她即可。
不要,念高,不要!我怕!秦如鸾死死拽住吴怀恩的衣袖,苦苦哀求。
吴怀恩眸中划过一丝怜爱,但很快被焦虑取代,孙豆糕在后山要面临群狼,她更需要他!他抬手将秦如鸾劈晕,示意家奴将她抬到床上休息。
飞速随蔡子偕进山。
她来后山干什么?吴怀恩语气冷飕飕。
他知道孙豆糕更愿意跟蔡子偕亲近,否则她不会夜宿到他家里。
但这次,他已经向孙豆糕表明了心迹,她仍旧一声不吭就走了,蔡子偕一个外人都知晓她的行踪,而他这个向她表白了心迹的人却不知道!顿时生出许多无力感!她没告诉你?蔡子偕纳闷,难道真如她所说,你和他之间清清白白?吴怀恩被刺激到了,孙豆糕和蔡子偕竟然熟悉到无话不说的地步了?他怎么不知道!夜色正浓,蔡子偕看不清吴怀恩的表情。
吴怀恩沉默不语,他不想再与蔡子偕交流了!他怕再说下去刺激得他想发疯!两个体魄强健的男子,脚程飞快,只用了两个时辰就赶到硝石山洞口。
到了!蔡子偕抬眼看了一下天上皎洁的月光,抬脚朝山洞内走去。
山洞门口他备的棉衣服不见了,地上留有两个人的脚印。
阿书!吴怀恩压低声音低啸一声。
他身上的汗珠瞬间变成冷意,袭遍全身。
这个地方怎如此寒冷?刚才全部的精力都用来赶路,并未查觉,此刻却觉得冰冷入骨。
看着洞内厚厚的冰挂,他更为惊异。
在六月的高温下,这些冰根本没有融化的痕迹,委实奇怪。
公子?洞内传来阿书的回应。
吴怀恩加快了脚步。
山洞深处,没有冰的地方蜷缩着两个身影,裹在两件厚厚的棉衣里。
看到两个人安然无恙,吴怀恩暗自常舒一口气。
阿书揉揉冻得快要麻木的双腿,扶着墙壁站起来。
公子,你……怎么……阿书既害怕又意外。
他和孙豆糕不辞而别,公子一定很着急,洞内纵然寒冷无比,但公子的脸色难看得很,眸子里放射出来的寒意比冰块还要冷上许多。
尽管孙豆糕裹在厚厚的棉衣里,仍旧被冻得晕晕呼呼,她和阿书不敢到山洞外面,生怕被狼发现。
她战战兢兢躲在山洞里,想等到天亮了再回去,不想没等来狼,却等来了吴怀恩和蔡子偕。
蔡子偕朝孙豆糕伸出了手,准备拉她站起来,她睫毛上挂着寒霜,在这里呆得时间应该不短了。
孙豆糕的手还没来得及伸给蔡子偕,她的整个身体被一股强大力量抱了起来。
淡淡的艾草清香裹挟着冰冷的寒意萦绕在鼻翼,一抬头与吴怀恩清冷的视线相遇,她jojo急忙埋头,不敢与他指示。
她不在家里陪秦如鸾,竟找到了这里?不得不说吴怀恩找人的本事当数一流。
吴怀恩抱起孙豆糕就往外走,孙豆糕则认命地缩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
哎,阿书,别忘了石头!孙豆糕回头提醒阿书。
吴怀恩顿住脚步,都什么时候 了,还惦记着破石头?难不成这次她和阿书来这里就是找石头?好嘞!阿书把一麻袋石头扛在肩膀上。
如果这些石头真的能换银子,他每天来扛一麻袋都没有意见。
蔡子偕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把另外一麻袋石头扛在肩膀上。
他没想到孙豆糕竟是个行动派,这么快就来找硝石了,并且根据他画的地图准确找到了!看样子她真的很缺钱。
她缺钱可以向他开口借啊!毕竟她是蔡飞儿生前唯一的朋友,想到蔡飞儿,悲痛瞬间侵占了四肢百骸。
这些石头有什么用?吴怀恩抱着孙豆糕出了山洞,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冷冷地问,如果她给不出个满意的答复,回去之后他会好好教她做女子。
给你和秦小姐盖一所漂亮的房子住!孙豆糕翻了个白眼。
吴怀恩能想到找蔡子偕打听她的去处,难道没问她来后山干什么?多说几句话会死吗?吴怀恩气息一窒,她埋汰他的话,他还是能听出来的,她是在吃醋吗?认真说话!他放软了语气。
可是落在孙豆糕耳中,他的语气仍旧很生硬。
我已经很认真了!秦小姐毕竟是你的青梅竹马,怎能亏待她?吴怀恩把想冷幽幽的目光投想身后扛着石头的阿书身上,定然是阿书多嘴,给孙豆糕讲了些不该让她知道的话。
公子,你既对豆糕妹子有意思,就不该瞒她,再说你和秦小姐的事都是历史了,为何不能说?阿书气喘吁吁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