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鸾弄清楚孙豆糕只是一个低贱的流民,瞬间又满血复活,斗志昂扬地回到篱笆小院,冲进茅草屋,却泄气地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徒留一缕月光从缝隙间透进来。
人呢?秦如鸾不甘心。
阿书打了个哈欠,奔波了一天半夜,早已疲乏万分,抱了捆稻草,铺到屋外树下,倒头就睡。
秦如鸾看着屋内乱糟糟的稻草欲哭无泪,满腔的委屈和愤懑只能憋着,躺在稻草上只觉得浑身发痒,根本睡不着,瞪着酸涩的眼睛直到天明。
枣树村河滩树下,吴怀恩和孙豆糕在一片蛙鸣声中进入梦乡。
次日,两人被村民们惊慌失措的叫喊声惊醒。
救火啦!吴大人家着火了!……吴怀恩抬头一看,眉心一紧,他院子的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刺鼻的焦糊味儿在空气中弥漫。
他抛给孙豆糕一个安慰的眼神后,飞身朝篱笆小院飞奔而去。
一大堆村民们拎着木桶往火光冲天的茅草屋上面浇水,然而村民们拎来的水对熊熊的火光来说是杯水车薪。
阿书!吴怀恩在乱遭遭的人群中搜寻着阿书的影子。
房子烧了可以再盖,阿书千万不能有事!公子!阿书听到吴怀恩的呼喊,下意识应了一声,狼狈万分地跑过来,衣服和头发上尽是火苗灼烧过的痕迹。
秦小姐呢?阿书还或者,那么秦如鸾呢?她是丞相府嫡女,半个月后秦府自会有人来接她回京城,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他罪责不轻。
提到秦如鸾,阿书气不打一处来,今天早上若非秦如鸾逞强要帮着生火做饭,茅草屋也烧不起来。
他指指蹲在树荫下的秦如鸾问:公子,她家里的人啥时候能来啊?阿书感觉秦如鸾就是个丧门星,她来的第二天,就把他的家给烧了,日后还怎么过?为何着火?吴怀恩的脸映着熊熊火光,看不出喜怒。
秦如鸾看见吴怀恩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第一时间站起身,冲过人群,挤到吴怀恩面前哭道:念高,都是我没用!我只是想帮阿书生个火而已。
阿书的内心已经快要被秦如鸾气崩溃了,忍不住大声指责:秦小姐,生火不应该把火折子往炉子里送吗?你为啥要把火折子扔到稻草上?我……我没有生过火!秦如鸾连连摇头,一副受了天大惊吓的样子,火折子着火的瞬间,我怕烧住手,就把它扔了,没想到……呜……阿书翻了个白眼,他怎么觉得她是故意的呢?!他记得在敬贤书院的时候,她经常帮公子点蜡烛的,那时候就不怕烧住手了?秦如鸾见吴怀恩冷着脸不出声,咬咬唇瓣道:念高,我会赔你的!等秦家来人了,盖房子的钱,我出!秦如鸾低垂下头,眸中闪过一丝冷笑:吴怀恩即使你变心了,我也要让你永记着我。
她故意烧了他的房子,然后再出钱为他盖,日后每当他进家门都会想到这个房子是她秦如鸾出钱盖的。
不用!一声清凉的女音把秦如鸾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她抬眸一看,一个衣着粗布麻衣,发丝随意用草绳捆在脑后,一脸黑斑的女子,出现在吴怀恩身侧,眸中流露出鄙视的表情。
孙……秦如鸾气得浑身颤抖,孙豆糕一介流民,每次都跟她作对,姑娘,房子已经烧了,得尽快盖新的,否则日后你们住哪里?再说盖房子的钱,我家还是能出得起的,更何况我和念高同窗一场,出这点钱也是天经地义,不必客气!一想到孙豆糕是流民,秦如鸾就无比自信。
孙豆糕没心情跟秦如鸾打口水官司,她得去看看昨夜扛回来的两麻袋硝石是否遭殃,把秦如鸾留给吴怀恩处理,他的青梅竹马,她懒得去管。
看着孙豆糕灰溜溜离开,秦如鸾心里那叫一个爽快,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念高,无论如何,火灾是我引起,理应我赔!吴怀恩叹了一口气道:秦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家事,请秦小姐不要插手!我……秦如鸾见吴怀恩的视线始终粘着孙豆糕,心头的气蹭蹭往上窜。
火势渐渐小了,最后剩下一片黑色的灰烬,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烟熏味。
蔡子偕和金有来匆匆赶来。
蔡子偕看着地上徒留余温的灰烬,眉头拧起。
金有来瞧见孙豆糕脸上的黑色斑点打趣道:吴夫人,你的脸怎么突然长斑了?孙豆糕瞪了金有来一眼,他的眼睛一天到晚都盯着女子的脸吗?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让金有来再谈论她的脸,孙豆糕指墙角的乱石头道:让你的人把这堆石头运到你家去!金有来用脚踢踢黑黢黢的石头,笑道:你不是在给我开玩笑?孙豆糕把视线移到蔡子偕身上说:蔡神,你告诉他,这堆石头能不能赚钱!蔡子偕很配合地闭上眼睛,掐起手指头,道:这是一堆神石,能让你发大财!金有来压根不信,又踢了几脚咣咣铛铛乱响的石头道:我穷疯了,也不会用这些石头赚钱。
孙豆糕叹息道:既然金公子不信,我只能找别人合作了!金有来咬牙,黑豆似的眼珠子快要把孙豆糕盯出个洞,他知晓孙豆糕是个有本事的,能化腐朽为神奇,老鼠夹子他已经赚得满盆钵,可是……一大堆石头——能赚钱!听起来好玄幻……吴夫人,恕我眼拙,你把话讲清楚!金有来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他宁愿相信孙豆糕是可信的。
你打算让我在这里说吗?孙豆糕看着热心来帮忙灭火的村民。
金有来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对身后的家丁招招手说:把这堆石头运回去,一块都不能少!家丁们盯着一堆黑黢黢的石头,一头雾水,但仍旧弯腰捡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