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运气不错,这是氧化铁含量低的石陨石,否则你以这么简陋的保管方式,东西已经高度氧化了。
他摘下手套的姿势利落又优雅,地图在哪儿?明早就出发。
大刘理所当然地将盒子往顾繁星怀里一塞,腾出手指在自个儿的额角一点:都装在这儿呢。
有我带路没问题,免费,不算另外的价钱。
我没有用向导的习惯。
你只要把地点和线路准确地告诉我就可以。
收好手套,路从白侧首在顾繁星耳边低语,你先回屋等我。
我把地图对上就来。
嗯,我知道了……顾繁星的脸颊微红,声如细蚊。
这里就两间房,靠门近的第一间是大刘的,而他们两个是恋人关系设定,没道理还让路从白分开睡在这个连沙发都没有客厅里。
她这么想着,脑子还有些乱,只下意识起身,抱着装有陨星的盒子就往第二间走去。
房门在身后合上前,她听到路从白说要去院外的车里取一部分行李,大刘帮他一起,脚步声跟着远了。
房间里除了一张小桌摆着套茶具,就是土炕,连旁的能坐的地方都没有。
大刘不像是会泡茶喝茶的人,这茶具应该是专门给买主准备的,但照上边的落灰程度,大概很久没人用过了。
也是,来这儿都是冲着陨石,谁会非要在这山疙瘩里喝口劣茶呢?呼……顾繁星在土炕边坐下,低头注视着腿上的木盒发了好一会儿呆,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只觉这小半日的经历比自己过去小半辈子都长见识。
就这玩意,盒子没准比里头的陨石还重,整整十五万,路从白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果然是土豪。
她不打算一直抱着这么金贵的盒子,起身将它在桌上放好,然后看向炕头,那里整齐地叠放了好几床被子,但炕只有一个,不宽。
意味着,如果他们两个人不想肩挨肩躺着,那就必须有一个人在屋里打地铺……这种土房的墙壁隔音效果并不好,她依稀能听到路从白的清冷话音,他向大刘问得很详尽,以便在GPS上定好坐标。
她就是个路痴,在这类事上完全帮不上忙。
好像只能是我打地铺?顾繁星十分犯愁,路从白肯带上她这个小白来开开眼界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她可抹不开口让恩人打地铺。
可她长这么大,虽算不上养尊处优,但睡一宿又硬又冷的地板想想就浑身散架。
或者厚着脸皮先在炕内侧躺好装睡,腾出一半的空位,默许路从白躺上来?她又一转念,但随即很快摇着头低声嘟囔,比较大可能是他嫌弃我吧。
他没答应,我默许还显得自作多情——她就这么焦虑又纠结地在巴掌大的地方来回踱着步,窗外夜色渐浓,连大黄狗的叫声都没了,静悄悄的,以至于她轻易就听到了门把手被拧动的轻响。
都确定好了吗?顾繁星转身看向进门的路从白,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
他拎着背包进来,反手关上门:嗯,路线不复杂。
你放心。
我没有不放心!顾繁星急忙摆手,我相信你,肯定没问题!大约是她今晚格外嘴甜,正在低头拉开背包拉链的路从白微讶地抬眼审视她几秒,才从包里取出睡袋,沉声交代:今晚好好休息,进山以后晏泽给你挑的帐篷再高档,也还是比不过这有地热的土炕舒服。
说罢,他就寻了靠门边的位置,将睡袋往地上一铺,人就钻了进去。
你……那个,其实你不用——关灯。
顾繁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假客套一下,路从白就用下达指令的方式打断了她,听语调应该是忍住了才没说出少废话三个字。
哦。
于是她二话不说,取下床被子舒舒服服地一人占上炕,然后胳膊一伸啪地按掉了顶灯的开关。
倦意伴随着黑暗瞬间袭来,还来不及在心里给路从白那做好事还显得这么坏脾气的模样做个评价,顾繁星就沉沉睡去了……一夜无梦,顾繁星是被从门缝里飘进来的香气唤醒的。
她睁眼起身,发现地上的睡袋已经没了,背包和木盒也不在桌上,就知道自己又比路从白起晚了不少。
撇撇嘴,顾繁星简单用屋里能找到的日用品把自己收拾了一下,然后推开房门,看大刘已经坐在饭桌前吃上了。
顾小姐醒了啊?我用土鸡蛋和米浆摊的煎饼,刚出锅可香了!大刘是面朝两间卧室方向坐的,一下就注意到了顾繁星,热情地招呼她,趁热吃——路——我男朋友呢?话在嘴边拐了个弯,顾繁星在他对面坐下,才看清桌中间是一大盆皮蛋瘦肉粥。
噢。
他起的时候早饭还没做好,所以就先去外边检查车子和装备了。
大刘殷情地给她盛了碗粥,路先生说你昨晚累了,让你多睡会儿,先别叫醒你。
大刘的笑容着实有些暧昧,一看就是理解歪了。
顾繁星也只能道谢着接过碗,默默感叹汉语博大精深。
但也不知道大刘将这沉默又理解成了什么,居然转眼就当起了知心大哥,大大咧咧道:我碰到投缘的人,就忍不住多唠叨几句,顾小姐你别见怪啊。
这路先生当男朋友吧,可能确实是无趣些。
但他这种人眼界高啊,已经看中了你,就没兴趣再劈腿,又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其他女人轻易也不会去招惹他。
加上他还肯顺着你的意,带你出来见识,很靠谱了——可要好好珍惜啊。
是啊,我也觉得他对挺好的……顾繁星配合地干笑两声,觉得自己的尴尬癌都快犯了。
但她又几乎立刻意识到,路从白不在,大刘又聊兴正盛,对自己来说,简直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机了。
对了,大刘,我想向你打听个人,跟你是同行。
大刘一愣,跟着就是一连三个反问:你打听情报贩子做什么?还向我打听?路先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