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练习了一个小时后,顾繁星觉得自己疼得麻木了,破罐破摔了,路从白才终于发话:你已经上手了。
那我可以自己去那边吗?我们分开一些,能探查的范围更广?跋涉到现在还能突然来精神,路从白从她刹那明澈的眸底看到了迸发的韧性。
他微微一颔首,叮嘱的语调和缓:可以。
但不要完全走出我的视线。
放心吧!解脱的快乐让顾繁星眉开眼笑,迫不及待地转身快走了两步,每次左脚踩地都只轻轻一沾,比之前非得伪装时轻松灵活多了,像只撒欢的小猫儿。
但还没走出几步,路从白冷不丁又将她喊住。
等等——嗯?怎么了?她回身。
天色不早了,我们马上去宿营地扎营,还有五六百米。
顾繁星脑袋懵了一瞬,把手腕举到眼前,确定自己没听错,也没看错时间,才对路从白道:现在才四点半不到,五六百米很快的。
我们还可以再找一会儿,否则白白浪费了时间。
在她说这话的几秒钟里,路从白已经三两步跨了过来,直接将她手里的探测器没收,而且还顶着一张完全没商量的冷脸。
不是——你这也太突然了吧?我才刚上手还想再多找找感觉呢。
走不走?路从白无视她的抗议,转身就走,留在这里就自己找路。
呵,专制独裁的男人!顾繁星心里暗骂,身体却还是认怂地亦步亦趋。
两人很快找到了一处合适的空地,平整背风,附近就有一处可以汲水的浅潭。
路从白绕着营地范围撒下一圈防虫蛇的药粉,拆卸了探测器重新装回去,就准备开始支帐篷了。
顾繁星本就是新手,在房间里熟练步骤,与真到了山林里扎营还是截然不同的。
再加上她还得掩饰脚伤,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路从白那边都早早完事了,她还没开始打地钉。
结果当然是被路从白嫌弃速度慢,赶到一边看着。
那不如,两手闲着看人忙活多不好意思,顾繁星思忖一番,便试着提议道,我去捡些柴火?路从白正背对着她在固定地钉,头也不回地打消了她的念头:不用。
不带着你,这些事情我也一样要做——而且你捡的未必好用。
……那我可以做点什么吗?顾繁星一噎,虚心请教。
好好呆着,然后重点思考一下晚饭吃什么。
丢下这句话,路从白最后检查了遍帐篷,确定稳固,就起身离开了营地,徒留变成黑人问号表情包的顾繁星在原地上演丰富的内心戏:她不明白是现在的压缩饼干口味太丰富了,还是他有选择困难症?这也算个能分配得出口的任务?或者他并不想吃干粮,是在暗示她展示些野外料理之类的才艺?走来时溪里似乎看到过几条小鱼,还有些颜色并不那么鲜艳的山蘑菇也不晓得有没有毒,也许可以做几条烤鱼,要么小鱼炖蘑菇汤也不错——等等,她居然还真按要求在思考,真是魔怔了!顾繁星急忙甩甩头,一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些,收拾好帐篷袋后发现路从白还不回来,索性将背包甩进帐篷里,跟着弯腰钻进去,把内外帐的链子都拉了个严实。
外边天色还算亮,但帐布没那么透光,顾繁星把营灯拎出来打开摆在背包边,着手处理扭伤。
她脱掉左脚的鞋袜,卷起裤脚,脚踝处有红肿,但情况比想象中要好得多。
她照着户外求生攻略推荐买的急救包应该就能解决。
正当她抱过背包,手伸到最底下去掏急救包时,帐外传来动静,是路从白回来了。
别的不敢说,这步子她跟了一天,哪怕刚才路从白是去做了换脸手术,顾繁星也能从脚步声认出他来。
但她也不慌,继续找,路从白嫌她笨手笨脚,估摸着不太可能喊她出去帮忙。
果然,男士登山靴径直经过了她帐前,半刻没停留。
与此同时,顾繁星总算摸着了急救包,她没有路从白那样的整理癖,东西一股脑塞进背包里,尽量往多了塞,要想从最底下拿出东西来,还真得费一番劲才能扒拉出来,这才把自己觉着不太可能轻易派上用场的药品放在了最下面。
真是出师未捷身……哎呦,我这嘴!顾繁星无心的碎碎念都念出句倒霉诗来,急急呸了三声。
这时登山靴又出现在帐外,她没当回事,边拉开急救包的拉链边等他路过。
可等来的却是两声紧凑的滋啦——路从白拉开两道链子就矮身钻进了帐篷!没有一丝丝防备,顾繁星措手不及,拿着急救包的手迅速往身后一背,左脚则缩到歪倒在一边的背包下面藏着。
拿出来。
路从白蹲下身,空着的右手往前一伸,小臂的线条很完美。
但两人目前的情状让顾繁星只能联想到查寝的宿管大妈,活像。
什么拿出来?我又没拿你什么!顾繁星拿出气势瞪着他,倒是你路从白,你要进来也得打声招呼吧!万一、万一我在换衣服呢?!但事实就是你没在换衣服。
你身后的东西,拿出来。
他面无表情的模样让顾繁星有些气短,但仔细回想她确实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哎,这是我的包!你干嘛你——红肿的脚踝失去遮挡,路从白凝冷的目光落在那上边,夸张点说,顾繁星感觉就像在隔空冰敷。
他没有再说话,把手上的箱子往旁边一放。
顾繁星这才从慌乱中回神,发现他刚刚是提着看起来比她那个急救包高级十倍的户外急救箱进来的。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有备而来,她忽然想到路从白提早扎营的反常举动。
我再晚点发现,你之后几天就可以都待在帐篷里休养了。
他眉眼不动如山,握过她的脚踝,同时将背包拉来在下头垫好。
哪儿有那么严重?我不还走——啊!你干嘛!顾繁星还想逞强两句,就被路从白下狠手按得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