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大刘家后,路从白就换上了带在行李箱里的休闲便装。
顾繁星被他的臂膀困在狭小角落,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浅淡的松雪味道。
很好闻,很干净,本是能让人静心宁神的,可此时此刻,却染上了暧昧的温度,引得她心如擂鼓。
咚、咚、咚……被满以为会一直保持适当距离的男人,突然用这样极富侵略性的方式逼近,顾繁星脑海中有一瞬空白,只能听到加速的心跳声。
多亏隔壁房间及时响起一声震天的呼噜,毫不留情地将她猛从旖旎中拉回到现实。
我只是做了一个无聊的假设……她身子一矮就从他的胳膊下逃出生天了,你别当真。
顾繁星也不明白自己怎么还顾得上将路从白说过的原话奉还。
就算不是假设,我也不在意。
闻言的路从白眉梢半挑,从门板上撤开手,在顾繁星警惕的目光下慢条斯理地走回铺开的睡袋边,语调无谓。
他这副神态,就像刚刚逗弄完到手老鼠的恶劣的猫。
尽管顾繁星很不想把自己比作尽在他掌握的一只小耗子。
哪怕这只耗子机灵又可爱。
所以你到底答不答应?她索性破罐破摔,没好气地追问。
我可以带你去。
路从白一顿后,又补充了句,不过为了避免你又产生我可能会赖账的疑虑,这次有交换条件。
什么嘛,还挺记仇。
顾繁星愣住几秒,才记起自己之前确实对他表示过一次怀疑,但没想到路从白居然记到现在。
不过这样也好,左右他也不可能提太出格的要求,她眼珠转了转,就直接问了:说吧,什么条件?谁知路从白却没有立即回答,反而兀自躺进睡袋里,将手背往额上一搭,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回去再说。
关灯吧。
这还卖上关子了。
顾繁星心知他说一不二的性子,再问也没用,谁让她有求于人呢?只能没脾气地翻了个白眼,走到炕边啪的一下,拍掉了开关……与晏泽汇合后的一路车程不提,三人的相处模式与去时没有多少区别。
直到推着行李箱再次踏入路从白的别墅,顾繁星满脑子都还是关于交换条件的种种设想。
然而路从白貌似并没有要立刻揭晓谜底的意思,示意她自便后就上了楼。
顾繁星心说已经按捺这好些天,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于是特别心态平和地在给自己倒了杯水,之后回屋修整。
顾繁星的房间有独立卫浴,水汽氤氲,带着香味的泡沫亲吻的肌肤,她泡在水温正好的白色浴缸里,舒服地眯着眼,享受这种浑身舒展的放松之感。
户外宿营两周,来回车旅赶路一周有余,用水哪来这般自在?大刘家的淋浴设备也是极其简陋,一会儿出凉水一会儿出热水的,她害怕着凉也不敢多洗。
路从白看起来也是个极爱干净的人,说不定还有洁癖,估计回来第一件事也是淋浴换衣吧?思绪漫无目的,竟又飘到了他那儿。
顾繁星忍不住耳根一热,暗骂自己洗澡的时候想男人也太诡异了。
她恼了一阵,索性屏住呼吸,身子一沉,将自己完全没入水中,放空脑海,直到实在憋不住气了,才将长发一拢,猛地浮出水面。
呼——身体与精神上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顾繁星偏过头,满意地冲镜中的女孩一笑,告诉自己抛开全部顾虑,新的旅程即将开始。
吹干头发下楼前,顾繁星瞥了眼墙上挂钟,傍晚六点,饭点将近。
她边将长发盘到头顶松松散散地束起来,边走向厨房,听到油在锅里滋啦作响,就知道路从白早自己一步开始做饭了。
就是不知道这次会不会一并把她那份儿也做了。
顾繁星撑着下巴,靠在吧台边观察着路从白,他换了身米白色毛衣,款式宽松,还系着围裙。
荒山中反握短刀时眉宇间的桀骜凌厉少了,倒多了几分掌勺居家男的气质。
她不禁为自己的想法低头莞尔。
傻笑什么?坐下等吃饭。
……哦。
这样偷笑都能被抓包,顾繁星撇撇嘴,从吧台挪到餐桌前坐下。
这下她只能看到路从白无论何时都笔挺得很的背影了。
等四菜一汤上桌了,她才终于想起一个比较实际的问题:我们出去了这么久,那冰箱里的食材……还能吃吗?都是刚送来的。
经路从白这么一说,顾繁星点点头,放心地动筷了。
在浴室里时她好像是听到过一阵隐约的门铃声,只是监控系统不在她屋里,也就没在意。
哎?但才吃了几口,顾繁星眼睁睁看着路从白把自己看中的一块鸡胸肉抢先夹住,就又有了新的疑问,你不是不吃白肉吗?路从白夹肉的筷子一滞:……不吃不是进口超市配送的白肉。
这也太讲究了吧……还真是家里有矿不成?顾繁星小声嘀咕。
我家里做玉石生意,是有矿场。
被一脸坦然的路从白噎住半晌,顾繁星愣是没找出能扳回一城的话来,只得皮不笑肉也不笑地吐出三个字:你赢了。
吃完饭跟我上楼,告诉你交换条件。
路从白不以为意地半挑长眉,撂下这句话,就开启了食不言寝不语模式。
殊不知顾繁星心头一咯噔,正往歪处想……一顿饭都没吃出什么滋味,趁路从白收碗筷的工夫找了个借口溜上楼,顾繁星就进屋从行李里飞速摸出样手电状的东西,按下钮儿,电量充足,滋啦滋啦地响,这才揣进兜里,心下稍定地站回楼梯口等路从白。
跟我来。
路从白施施然上楼,越过她身侧,长腿几步就迈过她的房门口,径直继续往里。
与他房间的方向完全相反。
顾繁星一愣,手从兜儿里拿了出来,小跑着跟上去,一直走到最里头那扇紧闭着的门前。
路从白手里变出把钥匙来,在她略带迟疑的注视下开锁推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