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三言两语过后,却好像是自己干了对不起他的事似的?顾繁星噎住片刻,觉得路从白真不愧姓路,套路太深惹不起,索性白眼一翻就往回走。
我只是困了就先去睡了,晚安——晚饭我还没吃。
乔安娜怎么可能不和他共进浪漫的二人烛光晚餐?顾繁星脚步顿住回身,一径盯着路从白也不说话。
我记得出发前晏泽怕你在外边吃不惯,非给你塞了几袋自热饭?还有吗?路从白也不多解释,一副坦荡姿态,眼底含笑地与她对视。
……有是有,不过我吃了几袋,现在只剩下咖哩鸡肉饭了。
路从白等了几秒,见她答完就没了动作,不由问:有什么问题吗?我不确定饭里的鸡肉是不是进口超市配送的。
顾繁星发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绝对是真心为他考虑,谁知路从白听完后居然一味地沉沉发笑。
她直瞪了他好几眼,后者才收敛笑意道:放心,晏泽这人讲究得很,肯定会挑最好的进口食材。
你拿出来吧。
……知道了。
她的行李箱就放在床底下,顾繁星拉出来取了一袋,正要起身,忽然就按住了咕噜咕噜的肚子。
于是一声无奈的仰头叹息后,她又蹲下把最后那袋也给一并拿走才出屋。
两个小时前,她光顾着把牛排大卸八块,切得起劲,等回过神来,盘里全是一小片一小片已经凉透的牛肉,根本勾不起食欲,随便扒拉两口就让侍者收走了。
隔着餐桌扔一袋到路从白面前,顾繁星在他询问的目光中坐下,拆了包装:反正也被吵醒了,暂时睡不着,陪你吃点宵夜吧。
路从白听着,无声地点点头,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等着两袋饭加热。
最后还是顾繁星先忍不住挑了个话题:对了,他们只送来了这幅画,那块陨星还没送来。
大部分陨星都来自火星和木星间的小行星带,跨国交易基本没有障碍,但来自月球与火星的是少数,所以还需要办许可手续。
他解释得很简短,抽出包装袋边上夹放的一次性筷子,就转了话锋,明天我要去见个朋友,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就在酒店里安心待着,慈善晚宴之前我会回来。
顾繁星哦一声,慢吞吞挑出一块鸡肉,才仿佛随口闲聊一样地问了句:乔安娜今晚刚给你介绍的朋友吗?算是吧。
不过她不会去,所以你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找她,她会帮你解决。
我又不去见什么朋友,能有什么问题……察觉到他今晚总藏半句,似乎并不想与自己多说,顾繁星垂着眼拿筷子在饭里拨弄来拨弄去,不以为意地嘀咕。
对面传来轻笑,她也不理会,兀自闷头扒饭,隔了很久,才听到路从白沉稳到让人笃信的话音。
阿砳的事情,你不用心急。
我既然带你来了,必定要有个结果。
原来他始终都替自己惦记着这件事。
顾繁星一愣,还是避着他的目光,却小鸡啄米一样用力地连连点头:嗯!之后两人都默契地专心吃饭,一袋饭很快就见了底,顾繁星满足地抿唇舔了舔。
路从白看她主动把自己面前那份包装袋也一块收走丢进垃圾桶里,显然心情不错,眼中也跟着升起影影绰绰的几分笑意。
我明天可能一早就出门。
路从白擦了嘴,也从餐桌前起身。
这意思就是她可以自己一个人爱赖床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了。
顾繁星求之不得,歪头笑应:好,我知道了!那我就回屋继续睡了,你也早点休息——顾繁星。
怎么了?被叫住的顾繁星回身,唇边笑意正欢。
今天的耳坠很漂亮,就是戴着睡看起来不太方便。
路从白伸手指了指耳朵的位置,看她一愣过后,瞠然忙慌地就偏头去摘耳坠,才笑着转身走向自己的卧房。
顾繁星才堪堪取下右耳的那只,正要去摘另一只,双手却突然因路从白紧接着一句话顿住了。
还有,你今晚这演技,确实不错。
带笑的话音落下,房门也随之合上。
顾繁星明白了,这家伙他早就看出自己根本没去休息,还明知故问,欲擒故纵——这词儿用着古怪,她猛地甩甩头,又气又恼,转身也进了屋,最后却窝囊得连重重把门一关的底气都没有……早上八点半,西部牛仔风格的旅店套间内,杰森高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沙发上,等路从白走到面前了,才放下咖啡杯,抬起那条搭在沙发背上的胳膊打了个请坐的手势。
路从白单手解了西装扣子坐下,面色淡淡地看杰森朝站在一旁的红毛使了个眼色,后者就从怀中掏出一叠美钞,弯腰放到两人之间的茶几上。
杰森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我这买卖能做到今天这么大,靠的就是信誉。
答应你的期限已到了,你要的那人我打听不到,这订金退你。
杰森说着,手往边上一伸,手下人就立刻点了支雪茄递过去。
闻言,路从白不动声色挑了眉,身子微微前倾,从暗袋里取出一叠相等厚度的钱,加在那叠钱的上边,然后用修长的手指抵着,压在光滑的几面推回杰森面前,低笑道:既然说了是订金,而不是买消息的钱,就没有退回来的道理。
只要是花了工夫打听,这钱就是你们应该拿的。
见状,把已经挨到嘴边的雪茄又被杰森拉开一截,发奇地问他:路先生这是还有别的生意要和我做?严格来说,还是同一桩生意。
路从白也仰后一靠,将腿一架,单手撑在膝上,姿态强势又不失矜贵,实话告诉你吧,我要找的其实也不是那个叫做阿砳的情报贩子,而是可能还在他手里的东西。
之前想着他好歹也替我家做过些事情,找到他以后,我们自己来解决。
现在既然找不到人,那不如直接打听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