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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星动是心动(3)

2025-03-31 13:54:38

戈壁的黄昏满地金辉壮阔,阵阵热风中,远处沙丘后巨大的落日如同海市蜃楼的虚像般微微弯曲着光晕与轮廓。

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每一片胡杨林,都不禁让人浮想那树是否曾经见证过来到这里的每一个旅人的梦境,金黄色的梦境。

晏泽吹着口哨,将车继续往前开。

阿砳开的那间客栈没有正规登记,在各大订民宿的网站与应用上都找不到,客源估计都是靠去过的人口口相传介绍的,只知道开在巴丹吉林沙漠东部边缘的一个小镇里。

那口哨声格外愉悦,却听得顾繁星好不郁闷。

一周前,她表面上答应晏泽同行,在他的帮助下把挑好的装备先用火车托运过去,又买好了两张机票。

但实际上,她一回酒店就偷偷买了提前一日的航班打算甩掉晏泽。

想着等他第二天来酒店接她,发现人不见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现实。

可顾繁星万万没想到,最后需要接受现实的会是她自己。

嗨,昨晚睡得好吗?小星星——自以为计划顺利的顾繁星走出机场,还没来不及抬手叫车,一辆在普通车群中看起来格外拉风的黑色吉普已经稳稳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里是戴着墨镜耍帅的晏泽,咧着嘴和她打招呼,一脸嘚瑟的笑意。

你、你怎么在这儿?!对她措手不及的模样很受用,晏泽摘下眼睛,冲她抛去一个媚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喽。

上车吧——晏猴子,晏猴子,真是猴精!顾繁星在心中暗骂,扭头就绕过他的车继续往外走。

但那也不过是无谓的挣扎,晏泽一路开着车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嘟嘟嘟地按喇叭,一口一个小星星地唤着,自然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最后,顾繁星终于顶不住路人的窃窃私语与指指点点,还没走出一个路口,就投降上车了。

就这样,晏泽成功完成堵截,至此盯梢严密,一路上还为了她能老老实实同行,别耍花样独自溜走,整天把蒙古死亡蠕虫的故事挂在嘴边,时不时就念叨几句,渲染恐怖气氛,企图吓住她。

我和你说,那种蠕虫每只都有一米多长,血红色的,软软的,黏黏的,长得和人肠子似的,那叫一个恶心——大概是口哨吹酸了腮帮子,晏泽又开始语调夸张地描绘起来,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从沙子底下钻出来了,嘴里喷出强腐蚀性的剧毒液体,人只要沾到一点儿就会生不如死啊!还有还有,据说曾经有一个独自进入沙漠探险的探险家家好不容易侥幸躲过了那剧毒的粘液,跑啊跑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却只是和那蠕虫对视了一眼,就要了他的命!你猜为什么?副驾驶位的顾繁星默默翻一个白眼,怀疑他是天涯论坛逛多了。

晏泽卖了关子却见对方不搭理自己,忍不住拿胳膊肘一撞她:你猜猜啊!你好好开车!死亡蠕虫没把吓着她,这种作死操作倒是把顾繁星惊到了,当即狠狠瞪了他一眼。

哎,这么宽的路没几辆车,怕什么?我是老司机了——晏泽不以为意地笑笑,接着就自己揭晓了谜底,原来是蠕虫的双眼能放出超强电流,几米之外,隔空就能把人电死!那个探险家当场抽搐而亡!为了避免他再做危险动作,尽管很不情愿,但顾繁星还是冷漠地哦了一声算作捧场。

你这什么反应……这么恶心又可怕的东西,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怕?晏泽撇撇嘴。

顾繁星不答反问:那个探险家死透了吧?啊?晏泽一愣,不明就里地一点头,对、对啊。

高压电肯定死透了。

既然他是一个人进的沙漠,又死透了,那就只能是他托梦给亲人把自己被蠕虫杀死的经历详细地说了一遍,别人才能知道这事了。

顾繁星面无表情地得出推论。

可能是吧!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哈哈哈……被毫不客气地揪出这么大一个逻辑漏洞,晏泽只能用尴尬的干笑结束了这个话题。

随着时间推移,夕阳的温度渐渐降低,小镇的模糊影迹也出现在了背光中。

每年五到十月才是沙漠旅游的旺季,三月末四月初的时候游人较少,镇里还没什么外来客,大型的黑色吉普开进不太宽敞的小镇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晏泽和顾繁星二人下车找了四五个老乡问路,因为当地方言口音的关系,沟通不太顺畅,七拼八凑才得出阿砳那间客栈的大致方向。

镇子西侧是最靠近沙漠入口的地方,民房和卖纪念品的小商铺数量渐少,最后视野平坦到远远就能直接看清客栈的全貌。

一座墙厚窗小的两层平房被栅栏围出前后各一个小院,前院边紧挨着个规模不小的骆驼棚,六七头骆驼正在棚下的阴凉处舔舐着水槽里的水。

这是顾繁星第一次亲眼见到沙漠边的骆驼,和小时候在动物园里摸过的骆驼不太一样,驼毛间还藏着的细碎黄沙在掌心留下了清晰的触感后,又纷纷被她的十指带落出来,悄无声息地散进风里。

晏泽不是第一次来沙漠,却比顾繁星这个第一次来的人还要兴致勃勃,一连给她与骆驼拍了好几张合影。

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引来了原本还在前院打扫的中年男人。

他走到院门前的一块大石头边,问他们是不是要挑骆驼进沙漠,要不要住店。

顾繁星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除了瘦黄些,五官一点没变,就是乔安娜照片中那个意外入镜的男人,十年前的阿砳,如今的老石。

他的客栈也不挂招牌,没个正经的名字,老乡又都管他叫老石,所以这客栈也就被叫做老石客栈了。

失去音讯十年的人,就这么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傍晚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看起来就是一个极其平凡到平庸的生活在沙漠边缘的向导,半高的个头,一头凌乱的短发干枯发黄,像稻草也像鸡窝,两眼浑浊无光,怎么看也不像不到四十的人。

十年前,父亲就是因为他的一通电话而再也没有回来的吗?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顾繁星嘴唇蠕动着,却没有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