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温宴没说话。
或者说,他嗓子涩痛得已经说不出来。
程岁宁冷漠的态度和话劈头盖脸砸过来,砸得他生疼。
而她说完,再没看周温宴一眼,直接转过身走进了办公大楼。
周温宴在原地站了很久。
他望着程岁宁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
当年,在他对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之后,她是不是也像此刻的他这样又痛又苦?她离开的这些年,是不是经常这么痛?密匝匝的痛从心脏蔓延到全身。
男人缓缓弯下腰,大口地喘着气,好久都缓不过来这痛。
不知过去多久,周温宴的手机突然响起。
屏幕上闪动着周母的名字。
刚接通,只听她怒极的声音传来:周温宴,你是不是疯了!不就是离婚吗,你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非要死磕在程岁宁身上?!周母之所以会打这通电话,不全是因为恒晟律所陷进的舆论风波。
更多的是她身为母亲,太了解周温宴了。
周温宴执拗又极端,对在乎的东西咬死了不会松口。
小时候老师夸他认真有毅力,在学校从来都是万里挑一的尖子生,他的性格注定他会成为许多人需要仰视的存在。
但随着年岁渐长,他性格的弊端暴露得越加明显,他在乎什么,便只在乎什么。
他会放弃整个恒晟,只为了给程岁宁道歉,让她回心转意。
这是周母可以预见的最坏的结果。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周温宴的声音含着一种金属质地的冰冷,我心里有数,您放心。
周母气得哽咽:你有数?你有数就不会什么都不做!我真的不明白,她程岁宁到底哪点好,就让你这么放不下?周温宴垂眸,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不知道。
您知道吗?他倏地反问周母,语气带着种说不出的哀伤,不是说长辈看人很准吗?您觉得呢?我一开始就不同意你们结婚,你说我怎么觉得?!周母缓了口气。
她始终不能理解周温宴的行为,不管是三年前他执意地不肯签下离婚协议,还是如今自杀式的道歉,都诧异地让人害怕。
地下停车场里寂静无声,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周温宴站在原地,宛如一樽冰冷精致的大理石雕塑。
过了很久,他才失神地离开。
下午的时候,恒晟律所发布了道歉声明。
视频里,一个女律师戴着口罩,声称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擅作主张,她刚毕业没多久,急于求成才会做出这样的错事,而律所里的其他人和周温宴都不知道这件事。
程岁宁看着这个视频,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了解周温宴,他绝对不会允许手下的任何一个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还是说……他早就变成她不认识的样子了?因着这条道歉声明,程岁宁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但下班走去地下停车场时,她还是在踏出电梯后迟疑了几分钟。
她怕周温宴再次出现。
而她真的很累了。
踌躇了半晌,程岁宁终是抬步走了出去。
还没走到车前,就远远望见一道背影正背对着她站立。
程岁宁的头霎时疼起来。
你……话刚出来,只见男人转过身。
看清他的面容,程岁宁及时收口,神情微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