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一直沉默寡言,但视线始终停留在姜宓身上。
那一瞬,他的心脏骤然抽紧,仿若被人掐住咽喉一般,若不是自己偷偷一路跟着,及时赶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害怕......唐蕊还在纠结刺客的事情,一不小心扯到了自己的伤口,疼的她皱起了眉。
嘶,好疼......凌子越瞧见唐蕊受了伤,脸色顿时阴沉起来,伸出手指,轻轻碰触唐蕊肩膀的位置。
唐蕊下意识地往后缩,可惜凌子越的力气太大,根本挣脱不开。
她咬牙道:你做什么?别动。
凌子越冷声道。
姜宓这才注意到唐蕊肩膀上,那被衣色掩盖住的血渍,瞬间脸色一变,连忙道:你受伤了!没关系。
唐蕊摇了摇头,我皮糙肉厚的,这点伤不碍事的!姜宓还想说什么,那边凌子越却已经熟练地从怀里掏出金创药,然后替唐蕊包扎起伤口。
他的动作娴熟流畅,显然常干这种事情。
而唐蕊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完成,动作干脆利索,看得姜宓都有些愣住。
子越啊,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臭着脸,下手就不能轻一点吗?唐蕊皱着眉,吐槽着凌子越的粗鲁。
然而这句话,只换来凌子越一个冷冷的白眼。
唐蕊只好闭了嘴。
姜宓望着暗卫那俊逸冷峻,却又透着丝丝担忧的侧脸。
再瞧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忍不住笑了。
她忽然觉得,这凌子越和阿蕊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呢......既然姜小姐无事,那沈某便先告辞了。
这时,沈灼突然丢下一句话,转身便离去。
好不容易见上一次,姜宓哪能就这样让他溜走?于是转头就与唐蕊匆匆告别,特地嘱咐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刺客的事情自己会处理,回头再请她吃饭。
并让凌子越将她好好的护送回将军府,这才跟上故意放慢脚步的沈灼,离开酒楼。
于是被留下的两人默默收拾残局。
......夜色渐浓,寒风凛冽。
偌大的京城,街道上灯火通明,繁华热闹。
一位玄色锦袍,身形颀长的贵公子穿梭在人群中,后头跟着一个步伐轻盈,容貌娇俏可人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月白色的棉袄,脖颈处围着浅色狐裘领子,衬得肌肤雪白,吹弹可破。
长长的墨发绾成一个精致的发髻,看上去清丽脱俗,宛若仙女下凡。
引来不少路人频频回头观望。
喂~你走那么快干嘛?姜宓追上沈灼,不解道。
沈灼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面色沉静如水,眸底却隐隐闪烁着幽光。
姜小姐跟着我做什么?姜宓闻言,顿时气结,这家伙说话总是那么欠揍!她哼了哼道:我才刚刚遇险,你放心让我一个人回家吗?你若是不在乎,那我独自一道也无妨。
说着她便欲转身离开,然而沈灼却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姜宓回头,正迎上了沈灼深邃如海的眸子,里面隐隐跳跃着一簇簇火苗。
他盯着她,薄唇紧抿。
下一秒,沈灼便察觉到她的手中好像攥了什么东西。
姜宓跟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原来是方才一时情急,从头上拔下来对付刺客的玉兰花发簪。
沈灼见状便了然,当即眉头蹙起,心中大骇。
这样一枚小小的物件又如何能够抵挡刺客的利剑,更遑论伤及到刺客的性命?!姜宓见他面色难看,便将玉兰花簪递给他,讪讪一笑讨好道。
我瞧不见,不如你帮我戴上好不好?沈灼脸色稍霁,没有拒绝,接过簪子替她插入鬓角。
修长白皙的手指,触碰到她柔滑细腻的耳垂,温暖的触感让沈灼浑身一僵,手指迅速移开。
他的神情很平静,仿佛方才那一幕并未发生。
谢谢啦~姜宓笑嘻嘻地说道。
不必谢我。
沈灼瞥了她一眼,语气凉飕飕的。
他一想到姜宓今日遇刺之事,便觉得胸口憋闷的厉害,仿佛压抑着什么,喘不过气来。
沈灼从未觉得自己有这么憋屈过,真想亲手杀了那个该死的刺客。
姜宓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官家小姐,若不悉心保护,恐怕随时都会遭遇危险。
思及此,沈灼的眼中闪过一抹戾气。
姜宓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不禁皱起了眉头,试探着唤道:你怎么了?沈灼闻声抬眸,对上姜宓的双眼,眸光晦涩难懂。
我送你回去。
说完便带头朝前走去。
姜宓见他态度转好,便乖巧地点点头,跟上他的步伐。
两人的距离,逐渐拉近。
姜宓能够嗅到沈灼身上淡淡的药香,夹杂着丝丝清冽。
等等,药香?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沈灼,却只瞧见了他坚毅的下巴和棱角分明的侧颜。
沈灼的五官深刻而俊美,鼻梁高挺。
薄唇紧抿时,整张脸看上去冰冷而疏离,加之太过苍白的脸色,使得他那张原本俊朗的脸庞,平添了几分病态美感。
此刻他一身黑衣,浑身笼罩在冰冷的气息之中,看上去颇为慑人。
可是沈灼身上怎么会有药香味呢?姜宓皱起眉头,心里满是疑惑。
两人一路走着,谁也没有再多说话。
而另一边。
唐蕊在悄悄处理完尸体,以及酒楼损坏器物的赔偿后,便被凌子越直接打包回了将军府。
因为受伤,被迫被塞进马车里的唐蕊,有些郁卒地想:这男人,就算再不待见她,也不至于这般粗暴吧!仗着自己年长,就这样不知尊卑,好歹她也是个主子啊!喂,今日之事,你可不许偷偷告诉我爹啊~唐蕊伸出手指,戳了戳坐在旁边,以防她逃跑的暗卫大人。
凌子越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继续沉默。
唐蕊:......这人,怎么冷得跟个木头似得,一点都不招人喜欢。
她又戳了两下,凌子越还是不搭理她。
唐蕊有些泄气,不由得放弃了。
叹了口气后,靠回软垫上,将头埋进抱枕之内,有气无力地嘟囔了两声,开始昏昏欲睡。
然而她刚准备闭上眼睛,便听到身旁传来了凌子越略带嘲弄的声音。
小姐为何总是这样,就这么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