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离一口老血险些要吐到他脸上,她没有这样的好心?别忘了,她的这条命是他爹萧老将军救的。
萧言不理,又冷声道,……我萧府也用不着你一介妇人说什么良策,我萧言才是这萧府之主,萧府的未来我自有算计,而你,只要别给我惹事便足矣,……还有,莫要再惹我母亲生气,她若有个万一,我绝不会放过,哪怕是父亲之遗愿,也只能恕我这个儿子不孝了。
说罢,他猛的撤开身子,冰冷无情的转身就要离去。
顾离顿时觉得眼前的空气都变得新鲜了些,果然男人是浪费空气的存在。
等等。
她还是叫住。
萧言,对于你与郁小姐之事,我很抱歉,我没想到我的出现坏了你的一世姻缘,待我下次见到她的时候,我一定会说明情况,若是她真的有意,我可以退出拱手相让。
在这件事上,是她没有做得周到,若知晓他与她两情相悦她绝不会棒打鸳鸯以正妻的身份进来,她可以为妾,甚至是奴婢的身份进来。
萧言的黑眸似乎又冷了几分,袖下的手指手握成拳,冰冷的嘴里一字一句的吐露道。
顾离,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你根本就没资格提她,她都已经离开凤城了,你还想怎样伤她?这是你一个拱手相让能弥补得了的吗?顾离微微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萧言,他也不过是个二十二岁年纪,父亲死了,心爱的女人因着她这个坏女人而离去,他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吧?她轻叹了口气,她与他也算是自小一处长大的了,相煎何太急呢?她软声一言,对不起。
真心的。
萧言漆黑的眼微微一怔,似乎他没有料到她会说这三个字,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何反应了,他站在雪地里任由天上的大雪片片落在他乌黑的发上。
……若是没什么事,我且回去了。
她微屈了个礼,举步离开。
她不愿在这里多呆, 冰天雪地很冷,她怕冷,尤其是在没有空调的古代,她觉得她要被冷死,更何况他二人在一处必是水火不容,她原本想做对相敬如冰井水不犯河水的夫妻,却没想到做成了一对怨偶。
不过,她也不后悔入萧府,老将军的救命之恩她是要还的。
她不会忘记十五年前她刚穿过来,身处战场,若不是老将军她早就死在乱箭之下,她更不会忘记十四年后那个满是白发的熟悉的老者在弥留之际紧握住她的手让她保萧府一世安稳的心酸模样。
只是她还没走出几步远,身后便传来萧言难得的声音,顾离,这次,多谢。
顾离身子只顿了顿便继续行走,这句谢她收着。
二人身影越拉越远,他与她之间除了白雪,只有那留在雪地上一串小小的脚印。
侯爷,你为何不说你在这里等了夫人许久?护卫同江说道。
看这把油纸伞,伞上已然是积了层厚厚的白雪,侯爷知晓她会回来,等她,其实也是护她,因为就在他来之前遇到了钟嬷嬷。
钟嬷嬷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她在这里等着她,必又是一翻羞辱无疑了。
不过,同江看了看侯爷,他自己不一样羞辱来了?难不成他喜欢亲自羞辱夫人?这么变态的吗?萧言不知他身边护卫这样想他,否则一拳打扁。
他扬唇一笑,你以为她没看出来?她抬头的第一眼可不是看我,而是看伞上的雪,她若是没看出来,今日她也不会如此轻易的离开,以她那性子,只怕与我在雪地里干上一架也是有的。
说到这里,萧言目光突然变得深远了起来,她刚到萧府的那一年,他用弹弓是打了她一个血窟窿,可是她不也是逮着他狠狠的将他埋在雪地里吗?十五年前,也是这样的厚的雪地,她一个三四岁大点的小不点竟能将他这个五六岁的人儿埋入雪地?当时她眸子里的不屑可是浓得很的呢?……侯爷,我们去哪?回临安堂吗?萧言摇头,毅然道,去幽离阁。
只是萧言没有想到,事情远不止于此。
顾离,你这个可恶的女人,想死早说。
半夜里,幽离阁传出他的嘶吼之声。
声音中气十足,险些把萧府的房顶给掀了。
顾离听了这声音在床上笑得打滚,她也毫不客气的大声回敬道,想杀我,来啊。
看他还敢不敢玩壁咚这一套?姿势虽然帅,可太老套了,现在流行的是大尾巴鱼和那值钱的泣泪成珠。
壁咚她?小样儿,她还治不了他了?别真的以为她真的十九岁,她活着实际的时间来来回回加起来足足有三十好几了,可他呢?毛儿还没长全呢就敢壁咚她这个大妈?开玩笑,若是真让他制住了,她顾离还怎么在这里混?屋子外头的奴婢小厮听罢,个个儿缩起脖子,侯爷和夫人都好可怕啊。
次日,太阳东升。
阳光照在雪地上,竟发射出片片银白之色,雪终是在这一早停住了,院子里头的雪已经没过了小腿。
瑞雪兆丰年,可是顾离却没有看到一丝丰年的模样,谁能知晓这白雪下头有没有一内白骨?顾离看着脚上穿的牛皮靴子,靴子外头包了一层精细的防水锦布,里头又加厚了一层羊皮,脚在里头暖暖和和的,走在雪地里根本不会冷,可饶是这样她也不想下地,她怕踩到白骨。
不过她今天心情好,昨儿个某人的嘶吼便是她胜利的战歌,开心啊。
奴婢月草见她久不下脚,嘴抽道,夫人,若是你不想去,那我们便不去,反正老夫人也不想看到你?而且奴婢觉得外头十分危险。
说罢,她还真的左顾右看了,没见到侯爷的身影,她这才暗松了口气。
顾离挑眉道,这安是要请的,否则别个又该说我这只不下蛋的鸡连规矩都不懂了?而且,出来走走也没什么不好,看,空气多新鲜?像她们这样被关在后院里大门不得出二门不能迈的女子,难得能借着请安的机会出来走走,她又是个闲不住的, 如何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月草道,夫人,您明明知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侯爷 ……顾离扬手,打住,本夫人没觉得有做错, 我也是应了母亲的要求给萧家开枝散叶,而且昨儿个轮到祁姨娘侍寝了。
萧言这个闷葫芦,他总不能老是睡书房吧?这不,她亲自安排了个美人儿送过去,暖香玉阁,多美好?再者说了,祁姨娘的身段她是知晓的,去年炎夏之时她穿得十分清凉,呼之欲出,那叫一个勾人魂魄?饶是她这个女子也看呆了。
月草低喃了一句,若是侯爷真的想要延绵子嗣,只怕他膝下早就有儿女了。
外头的人不知晓,可是府里的人还会不知?不是他们家夫人不下蛋,而是侯爷根本就是清心寡欲,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夫人的,公鸡不上前?母鸡如何下蛋?难不成这女人还能自个儿生了娃儿不成?所以,他们家夫人这冤枉挨得委实委屈,倒是可怜夫人,她竟硬生生的吞下这委屈什么也不说,哪怕是宫宴之上圣上的明讽暗刺夫人也一个字不提。
想到这里,月草眼神里透着的敬意又加深了一层,夫人,大善人啊,把苦水儿尽往肚子里咽。
夫人,要不,要不我们……不受这委屈了?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黑影朝她们这里狠狠飞来。
夫人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