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刚用过晚膳,苏蕊就哭着找到苏父,爹,姨娘晕倒了!苏母不悦,昨天不还好好地嘛,怎么就晕倒了?苏蕊抽抽搭搭,姨娘身子弱,又受了风寒,那种地方哪受得了啊。
苏父有些烦躁,洛儿遇袭的事儿一直查不出头绪,那李嫂又死了,若这杜氏真的问心无愧,人家又何必咬她一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晕倒了就去找个大夫来看看!爹,我已经找大夫来了。
苏蕊可怜巴巴的望着他,爹,姨娘都在柴房关了一天了,现在又晕倒了,你随我去看看她吧。
苏母见他不作声,叹了口气,老爷,我陪你一起去瞧瞧吧,这杜姨娘不管怎么样,都是相府的人,这出了事,老爷若不管不问,传了出去,于相府、于老爷的声誉都不好。
见苏母开口,唉,既然夫人这么说,那就去瞧瞧吧!苏蕊闻言,难掩笑容,急忙跟了上去。
杜氏倚在柴房角落,双眼紧闭,干裂的嘴唇渗出丝丝鲜血,昏暗的灯光衬得整个人苍白无力。
大夫正蹲着替她把脉,那大夫眉头紧皱,似乎是有些不确定的模样摇了摇头,又紧闭双眼,仔细的探着杜氏脉搏。
苏父沉声问道:她怎么样了?那大夫手停住,猛地睁开双眼,一脸欣喜,然后起身双手抱拳对苏父作揖道:恭喜丞相大人!杜姨娘这是有喜了!什么!苏父一脸惊讶,想来确实上个月去过杜氏院里,当时他喝醉了……苏母听闻,身子晃了晃,却依然保持着端庄的仪态,感受到她僵硬的身体,苏父心情难以言喻,紧紧握着她的手,苏母拍拍他的手让他安心。
问道:那她身体怎么样?回夫人,杜姨娘身子有些弱,又受了风寒,接下来得好生调养着,方能顺利生下孩子。
你们几个将杜姨娘扶回院内,好生照料着,出了任何事唯你们是问!是,夫人。
咳!我……我这是怎么了?杜氏幽幽睁开眼,一脸茫然。
苏蕊忙上前,姨娘,你刚才晕倒了!然后一脸欣喜,姨娘,大夫说你有喜了!杜氏错愕,真的嘛!苏蕊含笑点了点头。
她顿时喜上眉梢,看向苏父,老爷,你又要当爹了!苏父脸色微缓,你回去好生休养,你们几个愣着干嘛,还不快扶姨娘回去?几人立马上前小心翼翼扶起杜氏,杜氏看向苏父,紧咬嘴唇,吞吞吐吐道:老爷,你能不能……苏蕊见缝插针,爹,姨娘身子虚,你就去陪陪姨娘吧!苏父骨鲠在喉,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苏母柔声说道:老爷,你就去吧。
苏父见苏母这般,心里五味杂陈,唉……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去。
见他答应,苏蕊笑逐颜开的扶着杜氏离开了。
人已走远,苏母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扶着墙防止自己跌倒。
苏父不忍,夫人,是我让你受委屈了!苏母无力的摇了摇头,唇边闪过一抹苍白的笑,你从未让我受过委屈,是我不争气,无法替你孕育子嗣。
杜氏本就是我领进府的,她能为苏家延绵子嗣,我高兴还来不及,何谈委屈?苏父听她这般说辞,心里更加难受,夫人,当时我也说过……打断他的话,是,当时你是说过,不在乎子嗣,可我在乎!外人会怎么议论苏家?又会如何议论我?老夫人在世时,待我不薄,我怎能忍心让苏家无后!苏母闭了闭眼,以掩饰眼中的泪,老爷赶紧去沉香院吧,别让杜姨娘等急了。
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夫人……苏父伸手想拽住她,却什么也没抓住,空留一丝余香,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苏父思绪万千,他和夫人竟变得这般疏离了……你说什么?苏夕云腾的站起身,掏了掏自己的双耳,生怕自己是听错了。
这一嗓子吓得墨玉嘴里的栗子都掉到了地上,墨玉可惜的咂了咂嘴,想不通小姐为啥这么吃惊,于是又说了一遍:杜姨娘有喜了。
不可能啊。
苏夕云皱眉沉思。
墨玉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道:那杜姨娘不过三十岁出头,风韵犹存,怎么就不可能了。
前世她回府之后,杜氏并没有怀孕,别说她回府之后了,从头到尾杜姨娘就没有怀孕一说!她刚回府,而且杜氏又受罚关在柴房,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爆出来怀孕一事,总觉得有些奇怪。
墨玉,此事消息可准确?当然准确了!是夫人院里的秋竹姐姐告诉我的,是大夫诊脉知晓的,当时她陪着夫人也在场,听得真切呢!难不成她重生之后,脱离前世的轨迹,所以一些事儿也跟着发生了变化嘛?墨玉,最近这段时间,你多打听打听沉香院的事情,尤其是关于杜姨娘的一切。
还有,打听一下今儿给杜姨娘诊脉的大夫是哪个医馆的,姓甚名甚。
墨玉双手举得老高,保证完成任务!苏夕云失笑,墨玉这丫头虽然回府没几天,但凭着她那自来熟的性子,倒是很快便跟府里的下人们打成一片,那怀里揣着的一包板栗,又不晓得从哪个丫头手里顺来的。
此时正热情地将剥好的板栗往墨璃的嘴里送去,墨璃一脸惊恐的连连后退,噗!估计是没见过墨玉这样热情地人儿。
煜王府书房内。
萧湛南一掌拍在桌上,怒气横生,乔年,你都不知道,这锦州知府赵然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在皇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勾当!楚乔年一展折扇,一副儒雅贵公子的模样,来回踱了几步,坐在萧湛南对面,你这大晚上叫我过来,难不成就是来听你撒气的?倒了一杯茶推过去,喏,消消火!萧湛南一饮而下,斜了他一眼,大晚上如何?哼,你一个孤家寡人,府中又没人等你回去。
哎,你——!楚乔年收起折扇指着萧湛南,硬是憋不出一句话来。
萧湛南挑眉不屑的望着他,本王怎么了?得,小的哪敢跟王爷顶嘴。
楚乔年顿时一张脸跟苦瓜一样,闷头喝起茶来。
这时,风绝疾步赶来,王爷,楚先生。
王爷,你吩咐的事情,属下已经调查清楚了。
萧湛南微点头示意他说下去,风绝看了眼楚乔年。
乔年不是外人,你说吧。
王爷,那女子是相府的嫡女二小姐。
是国公府柳氏所出,叫苏夕云。
咦?你们说的莫不是今日街上议论的热火朝天的那个‘神医’?楚乔年顿时来了兴趣,今日的事他可听说了,过程着实让人胆战心惊。
风绝点头,这二小姐自幼便被送往乡下,就最近几日才回府。
萧湛南歪着头沉思,哦?意思那晚确实是巧合咯?属下托人买通相府的老人,得知十年前,相府屡遭人命,道士说这二小姐是灾星转世、命含煞气,会给相府带来血光之灾,所以这二小姐便被送离相府。
萧湛南拇指磨挲着下巴,听得饶有兴致,呵,灾星转世却有着一手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倒是矛盾。
哟,这苏丞相向来为官清正,没想到还那么迷信啊!听得津津有味的楚乔年适时插上一嘴。
这属下就不知了,听说这二小姐回府途中惨遭追杀,险些丧命,府里的下人说,二小姐回府的那天蓬头垢面,落魄的跟乞丐一样。
见了丞相夫妇,哭的险些晕死过去。
哦,对了,据府里的下人说,还是丞相的妾室杜氏下得毒手。
二小姐带回的一封血书正是指认杜氏的。
哟!楚乔年撇着嘴一脸同情,果然,媳妇儿多了也不好,窝里斗!萧湛南却越听越觉得离谱,惨遭追杀、险些丧命?落魄?哭的晕死过去?这确定说的是那个小丫头?那个小丫头被他挟持的时候,可是半点都不慌乱,还能淡定的喝着茶,被追杀?嗤!她可没半点被追杀的模样,倒像是外出悠闲玩乐。
这般说辞倒让人觉得这二小姐像只小白兔一样柔柔弱弱,呵,他可不这么认为!属下就打听到这么多。
你先下去吧。
哎,湛啊,你说这二小姐刚回府就遇上这么一出,啧啧啧!恐怕以后的日子也不太平哦!呵!他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小丫头一点都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