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苏夕云睡不着,便爬上了屋顶,双手捧着脸颊望向夜空,重生到现在已将近一个月了。
立春了,虽说夜晚寒凉,倒也没了前段日子那般刺骨。
今晚的夜空格外美丽,如一匹闪着光泽的锦缎,一轮圆月悬挂,为大地披上一层银光,锦缎上繁星点点,如珍贵的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一阵瓦片响动的声音传来,苏夕云转头望去,只见萧湛南双手背在身后迎着月光走来,墨发冠起,眉目朗朗,孤傲不羁。
一袭藏青色长袍滚着金边,上绣金色蟒纹,包裹着颀长的身躯。
腰间一条黑玉镶金的腰带上,悬挂着一块坠有长长流苏的血玉,气宇轩昂,盛气逼人,整个人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
苏夕云有一瞬间的失神,前世她眼里只看得到轩辕徵,如今她终于明白为何世人称萧湛南是东麟国第一美男了。
那俊美的脸庞仿佛来自世上手艺最精湛的工匠精心雕刻过一样,天怒人怨!而那鼻尖一颗痣仿佛是这绝世姿容独一无二的标志。
此时,就连那月光似乎也对他偏爱有加,笼罩在他周身,衬得整个人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那银色月光似乎随着他的脚步移动,所到之处,没有不目眩神迷、颜色立变的。
忽然觉得月光洒满她全身,原来萧湛南已来到她跟前,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没想到苏姑娘居然有爬屋顶的嗜好。
苏夕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我也没想到堂堂煜王爷居然有夜探深闺的习惯。
萧湛南也不恼,随意的坐在她身旁。
王爷伤还未痊愈,夜里寒凉,不好好养伤来我这小院干嘛?萧湛南唇角微勾,苏姑娘这是在关心本王?苏云路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险些出不来,这人关注点真是……有点够不要脸的。
干笑一声,我也算半个大夫,关心病人是职责所在。
后天王爷手臂的伤该拆线了吧,有什么事不能到时候再说?言下之意非得现在这大半夜的跑来她的院子。
看在你之前救过本王,又为本王医治的份上,来好心提醒你,离四皇子远一点。
苏夕云哑然,就为这事儿?轩辕徵这个人这一世她除了报仇不会再有任何交集,虽不知为何萧湛南这样提醒,但却让她有一种再也不是孤立无援的错觉。
谢谢,突然感觉王爷并不像传闻中那般不近人情。
萧湛南铁青着脸,本王不近人情?哪个不要命的竟如此评价他!苏夕云心情大好,装作没听见,只是仰着小脑袋看着满天星辰,突然想起什么事,看在萧湛南好心提醒她的份上,就给他指条明路吧!王爷最近是否在为锦州知府赵然而烦恼?萧湛南听闻,眼里火花四射,危险的望着身旁的苏夕云,这事她怎么会知道?就连他去锦州的事情除了王府的暗卫,也不过皇上和几个皇子知道。
哎,瞧瞧,这人又一副防备的神情看着她了。
苏夕云无奈道:王爷别误会,我从乡下回府时,经过锦州,道听途说,大概了解了锦州的情况。
锦州知府赵然胆大妄为,光天化日之下搜刮百姓,身为百姓父母官,却做着强盗土匪的事儿。
虽然那赵然将消息压了下去,平日也严禁百姓出城,但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
赵然如今混的是如鱼得水,难免有人会眼红,将他的劣迹偷偷报给皇上。
赵然敢这样做,定是给自己留好了后路,不怕上面下来查,皇上为了不打草惊蛇,势必会派人先一步去暗访。
而王爷恰巧出现在锦州,且身边未带侍卫,显然是微服出巡。
上一次去府里替王爷诊治,王爷也是有些愁眉不展,像是有什么棘手的问题。
这前后一联系,我便想到了锦州的问题。
她说得认真,他听得专注,萧湛南目若寒星,像是要把她看透般,这个小丫头可真是聪慧的让他出乎意料。
见他不说话,只是目光炯炯的盯着她,苏夕云浑身不自在,尴尬的挠了挠额头,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若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还望王爷别怪罪。
萧湛南突然笑了起来,黑眸潋滟,脸颊居然有浅浅的酒窝,苏夕云不禁想起前世的萧湛南,总是板着一张脸,何曾这样笑过。
既然猜到了,那你有何见解?见他听了进去,苏夕云有些雀跃,萧湛南见她眉目弯弯,露出一排洁白可爱的牙齿,不禁跟着弯起嘴角。
这小丫头虽然容貌不是绝佳,却耐看的很,尤其是那双眉眼,见多了容貌绝色的女子,小丫头这般竟别有一番风味。
他敢这么明目张胆,就说明他不怕被查,为什么?因为没有证据,到时候他完全可以找个什么理由给搪塞了过去。
一般做这些勾当的人都会有一卷账簿,详细记载了银两的收纳与支出,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不会藏在他府里。
据说这赵然小妾众多,而且都有各自的别院,我觉得王爷不妨从他的这些小妾身上下手。
萧湛南挑眉,若此事解决了,那本王岂不是又欠苏姑娘一个人情。
苏夕云连连摆手,王爷严重了!随即起身,天儿不早了,我该回房了,不然丫头们发现我不见了,该着急了,王爷慢走。
然后就朝着梯子走去,不成想脚下一滑,苏夕云吓得闭上了眼, 等待着与大地的亲密接触,可下一秒就落进了一个有些凉意的怀抱。
还有一丝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她下意识就搂紧怀抱主人的脖子。
苏夕云只觉那人抱着她旋转了一圈,便稳稳地落在地面,她睁开眼便看见萧湛南那放大的俊脸。
萧湛南见苏夕云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上身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胸前的柔软顿时让他想起那晚,面上腾的就升起一股热流。
苏姑娘还想抱着本王多久?苏夕云一惊,像只兔子一样从他怀里跳了出来,对,对不起王爷!猛然想起萧湛南受伤的手臂,有些紧张的问道:啊!王爷,你的手臂……萧湛南背手而立,无碍。
哦……那,多谢王爷救命之恩!说完便一溜烟的跑进了屋里,还不忘将房门紧紧闭上,留下一张脸黑如锅底的萧湛南。
她这是怕他冲进屋里?他堂堂一个王爷,竟被一个小丫头当成了登徒子了!苏夕云依在门后,大口喘着气,拼命的晃了晃头,果然长得好看的人会惑人心神,居然让她一时失神,真是丢大了。
她转过身,偷偷打开一道门缝,咦,人呢,走了吗?她悄悄打开门,走了出去,环顾四周,呼~走了!正当准备回屋时,她发现正对主屋的花坛中似乎有些不对劲,走近了看,那片土似乎被动过。
可如今这般季节,虽然已经立春,却还不到播种的时候,就算播种,也不该仅仅只在这一小块。
虽然被刻意弄得似乎与周边土壤并无一二,但仔细还能看出差别,毕竟过了一个冬天。
苏夕云脑中灵光一现,她似乎知道是什么了,徒手扒开那片土,待见到所埋物品时,苏夕云冷笑一声,这种招数,杜氏真是屡试不爽啊!她将物品拿了出来,然后将那片土恢复原样,唤来风轩,将那东西交给他,低声交代了几句,风轩便没入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