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不知何时出了太阳,散去了接连几日的寒气与阴霾。
晏凌出了殿之后,便由宫人推行。
云觅缓步跟在身旁。
两人一路上几乎未语,半字不提宴会上的事。
习安与锦婳一直眼巴巴地望着宫门的方向。
终于在许久之后,瞧见主子们走了出来。
连忙迎了上去。
习安先将晏凌抱上了马车。
锦婳随后扶着云觅踩上脚凳也要上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喊她名字的轻柔声。
觅儿。
云觅闻声回过头,神情淡淡道:何事?姜霆看云觅对他冷淡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
觅儿,哥哥想与你说几句话,你小心下来。
萌统弱弱地插话道:【宿主,姜霆一直对提议原主和亲的事心怀内疚。
而且他是原主的亲哥哥,或许将来对主线任务会有些帮助,可以去听听他要说什么。
】嗯。
云觅转身,从脚凳上下来,往前走了几步。
萧曜扬炯炯明目看着云觅,行礼问候道:臣萧曜扬拜见公主。
萌统哼唧了一声,【宿主,他也是个讨厌鬼,不要搭理他。
】云觅嗯了一声,果真没多说别的。
萧曜扬有些尴尬,微微失落。
原也不该是如今这般的局面,怪他…晏凌坐在马车里,看见姜霆身后萧曜扬放在云觅身上那不加掩饰的炙热眼神,揉搓的手指间渐渐使上了力。
觅儿,七皇…凌王他待你如何?姜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觅儿的处境他晓得。
凌王在锦国各种地位他亦是清楚。
曾也遣过人欲去她府里打探打探她的消息。
然回过来的消息都是无法查探。
别的人都无谓,他只能盼着作为夫君的凌王能待觅儿好些。
云觅想了想,如实回道:极好。
姜霆看云觅的神情不似作假,稍稍松了口气。
如此便好,哥哥一直担忧你,遂此次特意求了父皇允我过来瞧你。
父皇母后,也是时刻挂念着你。
母后因为他送了觅儿和亲,也怨着他。
直到他要来此,才派了人传话与他。
唉……我晓得了,代我问好。
云觅将萌统刚在意识里让她跟着念的话简洁明了地说了出来。
姜霆点了点头,好,哥哥会代你传达。
即便未提他,能这般心平气和地说话也好。
想到母后派人捎来的东西。
于是从腰间解下绿色绣白竹的荷包递了过去。
觅儿,这是母后让我交与你的。
云觅轻声询问:是何物?是你从小带在身上的金锁。
金锁,亦是长命锁。
母后她希望觅儿无病无灾安康长好,他又何尝不是!云觅接过,拿在手中,并未掏出来看。
天气寒凉,觅儿早些回府罢!姜霆虽是不舍,却也无法。
见她平安便好。
云觅点头,好。
公主,臣也有一物与你。
萧曜扬从怀里掏出一块用手帕包裹着的东西。
往事已成遗憾,他对她甚是过意不去,有心想要弥补。
也是求了皇上,才得以来此,便是为了再见见她。
云觅眼皮撩起,扫了眼萧曜扬,缓缓转身迈起步子。
留下一句:不必。
锦婳原本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
这个萧曜扬好生无耻。
他当初对公主那般,此刻却不顾车里的凌王殿下给公主献殷勤。
不知是何居心!如今公主心里只有凌王殿下,他从来都配不上她。
萧曜扬伸出去的手僵在原地,眼里是她冷漠转身的一幕。
她如今连瞧他一眼都不愿了。
姜霆肃起脸对萧曜扬道:你越矩了。
纵使觅儿曾对他有过青睐,如今也早已成过去。
当着他面,竟也这般不知轻重。
萧曜扬收回手,垂眸恭声道:臣知错,请殿下责罚。
回去抄兵法百遍,仔细记着自己的身份。
姜霆撂下严词厉声,朝右侧走去。
是,殿下。
云觅与晏凌回府的路上无比安静。
进了府后,晏凌这次并未跟着云觅去她那里,而是回了自己的听雨轩。
习安,姜霆身后那人是哪个?作为府里管事,又是侍卫统领。
习安早早地已将姜国来的所有使臣底细摸查了清楚。
想了想那会看到给王妃递东西的男子,脸色也沉了下去。
殿下,是姜国骠骑将军萧曜扬。
王妃嫁给殿下后,一开始也曾查过她。
查到的资料里有提到过萧曜扬。
亏他还是个将军。
他们殿下在,他也敢那般。
居心不良,气煞人也!好在王妃并未搭理他。
他看得出来,王妃心里只有殿下。
殿下千万别因此与王妃生了嫌隙。
晏凌眉头微不可察地紧了一下,挥了挥手,下去吧!习安嘴张了张,欲言又止。
晏凌瞥见,沉声道:有话便言。
习安微俯下身,小声道:殿下,属下斗胆,想请您莫要多想。
下去。
晏凌鲜少带着怒气对别人说话。
这次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习安惊了一身冷汗,是,殿下。
他不该擅自对主子们的事谈论。
殿下不罚他,已是开了恩。
晏凌坐在桌前,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喝下。
眼睛直视着窗外,不知在想起什么。
没过多久,一道小小的瓷器碎裂声在安静的室内尤为明显。
是晏凌生生地将那只杯子给捏碎了。
血从掌心渗了出来,滴落在桌上像是玫瑰盛开,散发着妖冶诡异的美感。
他却好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手掌还在用力捏紧。
又在下一瞬猛地松开。
任由碎渣掉落,也不去看自己的手。
然后站起来,走出了门外。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