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谨默凤眸眯起,这丫头还真是没有一刻不让他惊喜啊,忽地笑了,好,我答应你。
你已在我的城池。
我对你的强烈渴求,待你卸下心防,心甘情愿之日……一并奉还。
一个小时候后。
书房,落地窗前,傅谨默负手而立。
房门轻响,几秒后,走进来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
王管家微微欠身,恭敬道:少爷,您找我?傅谨默缓缓吐出烟圈,像是陷入深思,屋内寂静。
一支烟的功夫,男人缓缓转过身,沉声问道:王嫂,你说我这儿是不是真缺了点人气儿?王管家自小看着他长大,怜惜他18岁便父母双亡,接管傅氏时更是腥风血雨。
要说人气儿,整个帝宫光佣人保镖都不止百人,心腹也是常伴左右,可是每每看到自家主子她还是觉得心疼,他给人的感觉太孤单了。
就在王嫂感慨的七八秒间,傅谨默轻嗤一声,自嘲道:看来她说的没错。
傅谨默掐灭烟,你在我这也有四、五年了吧,你倒说说家到底是个什么感觉?王管家愣了一下, 没想到一向冷漠寡言的大少爷有一天会问她这个问题。
她稳了下神,答道:少爷,我读书少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一辈子尽围着灶台转了,但于我而言,家可能就是‘一屋两人,三餐四季’吧,生活不就是那样么,吃在一起,睡在一起,最终……葬在一起。
傅谨默一噎,随后好气又好笑,你的意思是,家的感觉都在饭里了?王嫂见气氛稍缓,心下松了口气,试探地问道:少爷是想要顾小姐的芳心是吗?傅谨默脸一撂,却也没有反驳。
作为下人,王管家自是知道不该过问主家的私事,可于情于理,她答应了他母亲好好照顾他,这么多年过去了,难得身边有了他喜欢的姑娘,想着怎么也要多叮嘱几句。
她大着几分胆子又说道:少爷,您别怪我多嘴,那位小姐虽穿得随意,但论容貌气质怕是豪门世家的小姐也比不过。
看着更不像是贪恋钱财的人,既然不知从何处着手,倒不如按王嫂的法子先试一试,反正左右不过是一顿饭,好与坏的都无伤大雅。
傅谨默没说话像是在考虑,时间久到王管家觉得没戏时,男人抬手看了眼时间,走吧。
王嫂没反应过来,问:去,去哪儿?不是说要做饭?……您,您的意思要亲自做?那不然呢?我原本以为是由我来准备的,其实您只需要告诉我她的喜好就行了。
王管家傻了。
那和平时有何区别?再说我也不知道她的口味。
那我就做几道女孩子都喜欢吃的甜品,你端过去说是您做的,不就行了么?管家越说越急。
你让我骗她?傅谨默在门前停住,转身时满脸不悦。
……王管家一噎,低头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少爷您从未下过厨,现在都晚上十点多了我怕您太辛苦。
无碍。
傅谨默拉开房门,示意她带路。
管家将所有佣人清场后,将他带到一楼里侧一间设备齐全的私人厨房,战战兢兢地道:少爷,您看您想做些什么,我好给您打搭把手。
我自己做。
傅谨默拉开冰箱门,看着里面各类新鲜的食材蔬果,手伸出去,却一时不知该拿哪个。
傅谨默转身,女孩一般都喜欢什么?王管家笑,每个人的喜好都不相同,少爷若是想投其所好可以问问她身边的朋友,您想做中餐还是西餐?傅谨默想到她从小生活的环境,就中餐吧。
中餐的话,早餐主要是粥类配一些面食,面食的话第一次做难度比较大。
您倒是可以考虑做一个砂锅粥,简单又营养。
傅谨默点头,那就做砂锅粥。
继而又问,有什么讲究?粥的话因人而异,当然白粥打底肯定更保险。
您可以选择在里面加入一些食材来增加它的层次感,食材的新鲜度决定了粥的口感,还有,砂锅讲究一个火候,要慢慢的煲才好吃,估计要费些时间。
听完,傅谨默抓住了两个关键:食材越新鲜越好,时间越久越好。
他关上冰箱门。
想起晚宴时顾清浅端的那盘海鲜,唇角勾起,拿起手机,傅零,给你半个小时,将鲜活的新西兰黑金鲍、法国蓝龙虾、澳洲皇帝蟹、蓝鳍金枪鱼送到帝宫。
放下电话,傅零整个人躺在床上都是蒙的,他一度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再过15分刚好11点整。
空运明显来不及,只能在京都本地解决。
这种顶奢海鲜又要活的哪怕是三星米其林和居酒屋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凑齐四种,他家爷这是要集齐龙珠,召唤神龙么。
唉——傅零起身,抓起外套,边往外走边拨了个电话:沈少,救急!同一时间。
厨房已经面目全非,垃圾桶里尽是煎糊的牛排。
傅谨默眉头紧皱,右手拿着锅铲,无比专注地盯着煎锅里的牛排,他原本想着给粥做个配菜,哪曾想煎个牛排竟然这么难。
女生一般喜欢几分熟的?王管家陪着笑刚要回答,就听男人自言自语道:算了,我还是多练习几种,到时候让她自己选。
王管家:……所以您就先练习了十五分熟的么。
管家看着岛台上放着的二十余块5A级和牛肉,又偷瞄了一眼垃圾桶里废掉的那些,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只恨自己当时嘴贱,这都是最贵的神户和牛啊,按克称重的呀大少爷……第24章 默爷洗手做羹汤,厨房重地险象环生二十分钟后。
少爷,您要的食材到了。
傅零带着六个抬着巨大冷藏箱的手下鱼贯而入。
看着终于有点起色的牛排,傅谨默眉头稍微舒展了些,随后装盘往料理台上一放,过来。
傅零一怔,爷,手下不敢!主子做的东西他怎么好品尝。
话落,气氛跌至冰点。
傅零喉咙不自然的滚了一下,抬眼就见傅谨默沉着个脸,明显已经不耐烦了。
傅谨默:怕难吃?还是怕我下毒?爷误会了。
傅零赶紧拿起刀叉,一刀切下去,牛排竟丝毫没有要断的意思。
傅零一怔,随即低声讨好道:这肉挺有韧性哈。
他索性用叉子扎了一块全放进了嘴里,咀嚼,咀嚼,咀嚼……嚼了满嘴的血沫子。
怎么样?傅谨默面无表情看他。
威压之下,傅零将肉囫囵吞了下去。
汁儿挺多!傅零假笑,又补上两字,好吃!傅零面上保持镇定,心中却在腹诽:三分熟的牛排和生肉有什么区别。
下一刻,就听傅谨默若无旁人的说道:看来八分熟的成功了。
傅零表情肉眼可见的崩裂,王管家递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心想她也没好到哪儿去吃得都是十五分熟的那种,一口好牙都快硌废了。
傅谨默哪知这两人的心思,他确认了一下海鲜的活度,命令道:把海鲜先处理一下。
王管家去取煮粥要用的香米,回来时就见包括傅零在内的七个穿着西装、身材魁梧的大男人有的站在水池边扒虾刷蟹,有的蹲在地上刮着鱼鳞,地上水淋淋一片狼狈不堪,厨房更是难有下脚的地方了。
傅谨默看了眼表,冷着脸催促,抓紧,再给你们五分钟。
话落,满屋只听哗啦啦的流水声和唰唰唰的手起刀落。
傅谨默斜倚着冰箱门,低头认真地看着手机里的教学视频,他没想到一碗粥而已竟这么多讲究。
他对着视频重复道:第一步把食材洗净,改刀,先过油锅炸至三分熟。
傅谨默扫了眼水池里刚处理完的澳洲皇帝蟹,皱眉抓过两只。
傅谨默的手一不小心被蟹钳夹了一下,紧接着手一抖,索性全给扔进了油锅。
角落里王嫂正在淘米,听到噼里啪啦的炸锅声,脸色倏然大变,转身大喊道:不控水,要炸的!炸字一落,所有人顿时警觉地往后退,就见油锅里螃蟹拼了命的往锅外爬,油花四溅足有半米高,场面惨烈。
傅谨默皱了下眉,拖动视频进度条,第二步:过油后加水熬海鲜汁。
他顺手就接了一碗清水,想都没想就倒进了油锅里。
不要……,放字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就听——轰——油锅顷刻间冒出一丈高的白烟,下一秒,头顶的火警铃声大作,整个主殿闻声惊醒的佣人们纷纷往外逃。
以为发生了意外,院里的保镖见状赶紧摸向后腰,闯进主殿大厅,自动散开进行反恐排查。
整个大厅一时间有人往外跑,有人往里进,也有眼尖的听到风吹草动悄悄聚在厨房外偷偷往里瞄。
直到看见冷情冷性的大少爷系着个围裙,举着空碗,所有人都懵了!这……这是做饭呢?宵夜?当真是活久见啊!傅零没空揣测旁人心思,此时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左右不过熬个粥,用得着这么彪悍的做法么,但他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一个闪身挡在傅谨默身前。
胡乱抓过一个锅盖扔过去,盖子好歹扣在了油锅上,傅零长吁了口气,这回命总归是保住了。
少爷。
王管家一头冷汗,硬着头皮道:厨房这些炉灶颠勺和人地磨合,少爷想做什么知会儿我一声就成。
傅谨默冷着脸,像是不死心,拿起漏勺一把掀开锅盖就将螃蟹捞了出来。
傅零首当其冲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暗暗咬牙,这可是爷第一次做饭,无论味道如何,作为第一特助怎么也地在人前给足主子面子。
上!吃!吃光!但当傅零将筷子伸向螃蟹时jojo——它……它夹住了他的筷子!傅零:!!!众人:……早上八点多顾清浅走进餐厅。
她看着比脸还干净的餐桌,有点恹恹地拽住一个佣人问道,早餐时间过了么,傅谨默呢?佣人欲言又止,顾清浅也没难为她,说道:麻烦给我带个路。
拐进小厨房。
目之所及,傅谨默脖子上挂着个花围裙站在灶台前,左手握锅,右手拿铲,整个画面十分具有违和感。
……哎呀。
旁边的王管家一声惊呼,糊了,糊了,我不是告诉过你要不停搅拌的么。
王管家快速关火,手里的长勺还插在粥里,搅也不是不搅也不是。
她看着满满当当一锅的粥无语望天,海鲜放得比米还多,这能不糊底嘛,这是做的干锅海鲜还是砂锅粥啊?!傅谨默拧眉:很严重?四目相对间,傅谨默脸上明晃晃几个大字:还能挽救不!王管家心累,无声回复:这都糊的串烟了,你说能救不!你额娘来了都救!不!了!顾清浅走上前,看了眼煎锅,好心提醒,牛排再不翻面,要糊!闻言,傅谨默猛地转头,一双眼恰好撞上顾清浅的笑眼。
他回神,迅速给牛排翻了个面,关火装盘。
顾清浅接过牛排,刚转了个身就看见厨房岛台上还摆着不下八盘的煎牛排,这是……要聚餐?但论卖相……呃……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要不怎么说是第一特助呢,傅零退出操作区,貌似不经意地说道:顾小姐早,爷忙了一晚上亲自给您做了早餐,您过会儿可要赏脸多尝尝。
闻言,顾清浅有些意外,目光在傅谨默身上扫了一圈,确实还是昨晚那身西装,只是此时白衬衫上溅了不少油渍。
顾清浅难以置信,一夜没睡?傅谨默:失眠了。
顾清浅轻哦了一声,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