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好脏!晏屿封站起身来,道:阿福,备水,沐浴!阿福跟在晏屿封身边十多年,知道这是晏屿封不高兴的征兆,遵了声是,连忙快步往出走。
等一下。
晏屿封伸手指着晏瑾群碰过的地方:先端一盆水来,还有这椅子,桌子,全都给我扔了。
是,公子。
阿福一边往出走一边叫人。
很快,便有小丫头端着铜盆进来,里面盛着温热的水。
几个手脚利落的小厮,快步走了进来,收拾一地的狼藉。
晏屿封则在盆里,使劲揉搓着自己的手,白皙的手指开始泛红,晏屿封毫无察觉,依旧在反复的搓洗。
一旁相递毛巾的小丫鬟都懵了, 她家公子向来温文尔雅,待人有礼。
无论何时都是风度翩翩的,她进府这四五年从没见她家公子如此失态过。
她很想提醒,可晏屿封满身生人勿进的气息,让她心中直犯冷意,僵着身子站在晏屿封的身后不敢动。
晏屿封洗了手,沐了浴,换了身轻便的衣裳,用一根白玉簪子将头发随意别好。
缓步进了祖宗祠堂,这里灯火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息。
晏屿封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坐在了那些词牌前的椅子上。
虽是祖宗祠堂,可这里没有香炉香火,只有一些腐坏的食物水果,还有一个供盘上放着大半块已经长了霉斑,硬邦邦的馒头。
词牌上大多数人名都是活着的晏家人,首当其冲的便是晏瑾群。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受过他父亲恩惠却反咬一口的人。
晏屿封泛红的手指支着下巴,墨发滑落到胸前,他认真地望着那些词牌。
不够。
还是不够解气。
应该到朝堂上,每日去吓唬吓唬他这个叔父。
嗯。
还要一点点架空他的权势。
把他所有在意的东西都一点点的毁掉,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却又无可奈何。
要他好好体会体会这种滋味。
还得让他活着,让他好好的活着,如他一般。
晏屿封弯起嘴角,饶是再好看的人,在这样的环境氛围中,也显得有些诡异。
他好看的眸子里划过些邪恶,对,只有这样对晏瑾群才好玩。
想回到朝堂上........晏屿封目光落在那半块硬邦邦的馒头上,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景乐芯的脸。
小公主是个大阻碍呢。
晏屿封的手指在下颚线上轻点,要除掉吗?.景乐芯没抄那四百遍,可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抄了。
她找了许多印章雕刻师傅,把她写的字都雕了下来,然后让小宫女沾上墨汁印好。
四百遍不费吹灰之力,就抄完了。
完美的诠释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景乐芯算了算,她一共出宫了三次,不是一夜成了火遍大靖城的活体话本子,就是被林啸推水沟里去,最后一次给林贤当长工。
桩桩件件都给她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函数求不出来那种。
景乐芯总结了一个道理,出宫必遭厄运。
于是,她当机立断乖乖到清风阁去听催眠曲了。
晏屿封看着没画圆,没画三角形,也没找人代写的四百遍巨高一摞讲义。
嘴角微弯,他怎么就那么不信是她写的呢。
晏屿封又随便抽查了几份,确实都是景乐芯的字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又说不上来。
景乐芯一脸乖巧的望着晏屿封,内心却有些犹疑。
这狗币黑寡妇应该看不出来吧。
一般这种架空的朝代, 作者不描写活字印刷这种技术,他们想破脑壳估计也不会猜到这上面吧。
晏屿封确实也没看出来,看到站在案桌前,两眼望着他,一脸求表扬的景乐芯,弯了弯嘴角,誉道:公主殿下如此勤勉,是大靖百姓之福。
景乐芯轻勾嘴角,果然,就算是黑寡妇也不懂这种高科技吧。
晏屿封又道:若是公主殿下能够按时听课,想来以后必然成为大靖城女子的楷模。
楷模!?你看这个饼画的是又大又圆。
记住,姐妹们,遇到别人给你画饼,不管是老板,还是大猪蹄子,一定一定要给他画回去。
景乐芯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挤出两只星星眼,做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太傅,您说的真是太太太太太对了。
景乐芯一把将晏屿封的手握在了手里(内心狂嚎:妈妈!我出息了!快来看!我敢握黑寡妇的手了。
)她一脸遇到知音的样子:太傅,你真了解我,我这一生最伟大的梦想,就是可以当上大靖城女子的楷模。
诶?晏屿封嘴角抽了抽,事情好像有点出乎意料,他下意识的将手往回抽了抽,抽不动:殿下,臣..........我懂太傅的意思。
景乐芯点了点头,一脸诚挚:太傅,我懂你的意思,你希望我做个知书达理,贤德良善的公主。
我以前不懂你的良苦用心,我错了,我从今日开始就痛改前非。
以前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不会怪我吧。
臣自然不会怪殿下........晏屿封的目光落在了景乐芯死死抓住他的手上,皱了皱眉:只是殿下男女.........那太好了!景乐芯一脸激动。
晏屿封还要张口:殿下,臣想说的是.........我知道太傅想说什么?景乐芯一脸诚挚:太傅是想劝我,有志者事竟成,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砥砺出。
人生无难事,只要肯攀登。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乾坤已定,你我是什么牛马。
太傅是想让我不要放弃,不要气馁,现在还有机会。
不管我如何愚笨,太傅都不会放弃我的对吗?晏屿封僵着笑点了点头,放弃了挣扎。
她.......今天是吃错了药了吧。
景乐芯一脸感动:太傅,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生命中的一束光,是我航行中的灯塔。
她来了。
她来了。
她带着航行中的灯塔走来 了。
景巳垂着头,用小手支着额头,实在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