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乔忍着痛想要爬起来，却还是跌了回去。
第一天来上班，林慧特意交代她，不能得罪客人。
显然，万豪的咖位，现在的方小乔得罪不起。
眼前是一瓶雪树伏特加，55度的烈性酒。
售价15万，这一瓶喝下去，方小乔就有一千五百块的提成。
难怪人们都说这鬼地方赚钱容易，方小乔豁出去地扯扯嘴角。
一杯十万？万豪见她上道，脸色稍微好看了点儿，戏谑地说：坐哥怀里喝，一杯十万。
方小乔没有再看他，干脆坐在地毯上，拿起那瓶酒仰头就往嘴里灌。
旁边坐着的唐轩看不下去了，万豪，跟个小姑娘叫什么劲，这一瓶喝下去还不得出人命？估计，万豪也没想到方小乔会这么莽，但还是狠厉地说：死了，我给她买副好棺材。
方小乔在心里谢谢他，怎么说她们也算青梅竹马，还能为自己的身后事着想真是不容易。
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方小乔之前没怎么喝过酒，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到底怎么样。
一口气就把那瓶酒灌了下去，胃里像火烧一样。
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腿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酒气顶到了喉咙，只想吐。
眼前的五个人已经晃成了十几个，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我能，走了吧？也不等万豪答应，方小乔就冲出了包房。
好在离卫生间不远，趴在马桶上一阵狂吐，差点没把胆汁吐出来。
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家里出事一年多了，方小乔一直强撑着没掉过一滴眼泪。
可是现在，就怎么都忍不住，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感觉痛了要哭，因为哭出来，真的会轻松不少。
用冷水把脸洗干净，没有了浓妆的掩护，方小乔那张小脸苍白荏弱，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头还是晕乎乎的，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
正撞上倚在墙上抽烟的萧天霁，方小乔看到他眼底荡起一丝涟漪，但转瞬即逝。
心想，一定是看错了，这种男人，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事能让他情绪起伏。
跟萧天霁擦肩的时候，听到了他冷沉的声音，把这份工作辞了。
完全是命令的口气，还夹杂着愠怒。
方小乔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胆子，扬眉看向他，你养我？萧天霁转身就走，眼底好似结了一层薄冰。
你又不养我，管那么多干什么？方小乔自顾嘟囔着，晕乎乎地根本分不清方向，一头撞到了墙上，整个人向后倒去。
惊呼声还没发出来，人就掉进了一个冷香的怀抱。
一阵天旋地转，方小乔双脚凌空被萧天霁抱了起来。
下意识地圈住他的脖子，暧昧一笑。
是不是想睡我？给你打个折。
只听见他冷哼一声，身上的低气压要把方小乔冻僵了。
方小乔开始断片，就知道被他丢进了浴缸里，接着还被他灌了一碗醒酒汤。
他还拿来药酒帮方小乔处理大腿上的伤，下手真是一点儿都不温柔，根本不顾方小乔疼得哇哇乱叫。
现在知道疼了，逞什么强？喝了醒酒汤，方小乔的脑袋清醒了不少，撇撇嘴说道：我如果不喝，他得把我睡了。
萧天霁的手微微一滞，把方小乔洗干净，丢在床上。
见他起身，方小乔死命抱住他的腰不撒手。
萧天霁，你别走。
这应该是方小乔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第一次抱着他撒娇。
方小乔觉得，自己是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人，如果他也走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抱着他哭得一塌糊涂，从来没觉得这么委屈过。
方小乔没指望他真的留下来，只是酒精上头，控制不住情绪。
萧天霁揉揉她的头，乖，睡吧。
随后，身边的床垫陷下去一些，鼻端充斥着熟悉的冷香。
方小乔用小脑袋在他胸口胡乱地蹭，心里突然踏实了。
别乱动，真要命。
萧天霁的声音暗沉，蓄满了压抑的情绪。
方小乔乖乖地睡觉，她知道，萧天霁喜欢她乖乖的样子。
可身下的床像秋千一样荡来荡去，方小乔开始做梦，梦里的萧天霁特别温柔。
方小乔：萧天霁，我给你生孩子，你别不要我。
萧天霁：嗯。
方小乔：你还是会走的吧？跟唐玥结了婚，就不会要我了。
萧天霁：不会。
方小乔：你说过，她是你最重要的人。
萧天霁：你也重要。
方小乔从来没见过这么温柔的萧天霁，好脾气地跟她说话，细碎地吻着她的脸颊，安抚她那颗一直没着没落的心。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阳光有些刺眼，暖暖地打在脸上。
身边的床却是空的，萧天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床头放着一套新衣服，和一张卡。
方小乔怔愣地看了半天，心底的酸涩直往上涌。
终究只是一场梦，是梦就会醒。
洗澡的时候，方小乔发现大腿上的淤青消了不少，也不疼了。
想着昨晚萧天霁帮她擦药，好像他手的温度还在，脸颊倏地红了。
只是，后来的事她有些断片，两个人到底做没做都不知道。
不过，既然萧天霁给了钱，就应该是做了吧？这家伙怎么会做赔本的生意？方小乔推门离开的时候，看到秦越等在门口。
萧总让我送你。
方小乔点头，跟在他后面，心里却惦记着昨晚的工资还没结。
刚坐上了秦越的车，就收到了转账信息。
昨晚8088 一共喝了五瓶酒，方小乔净赚了八千块。
第一时间点下接收，心里因为萧天霁的那点儿阴霾，随即就散了。
开心地给林慧回消息：谢谢慧姐，我会努力的。
今晚就不用来了。
方小乔愣住了，为什么？你得罪了万少，除非道歉。
方小乔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道歉？用什么方式道歉，不用想也知道。
万豪，还真是杀人诛心呢。
即便不顾两家曾经的交情，不顾青梅竹马的情分，也没有必要这样赶尽杀绝吧？其实，妈妈受伤的时候，方小乔第一个想到的是他。
只是，他不但没出手帮忙，还提出了退婚。
方小乔到现在都还记得，万豪妈妈眼里的鄙夷，重锤一样，将两家最后的一点儿情意碾碎了。
那个把方小乔当女儿一样宠的阿姨，陌生得行同路人。
方小乔绝不会再去自取其辱。
按说秦越的车技很好，可方小乔却感觉颠簸得很，胃里翻江倒海，头也疼得快要裂开了。
陷入黑暗之前，方小乔听到自己喊出了萧天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