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清与赫连胜二人走在小巷中,遥遥便瞧见呼延清平的院门打开。
你们还是来了。
呼延清平苦笑,我以为你们或许会犹豫。
呼延兄,你应该想到了,请桃花先生出来吧。
欧阳清淡然行礼,你让铃音与铃兰尽量不见我等,是为了不让我们发现她们的花妖之身吧。
我知道瞒不过赫连姑娘,还请姑娘体恤我的为难之处。
呼延清平叹了口气,铃兰与铃音两姊妹此刻走了出来。
我们二人便是桃花先生。
生命之树赋予我们生命,是让我等作为引路人。
我们的确不能违背它的意志……铃音声音有些低沉。
你们其实不想有人离开?欧阳清道。
并非如此,其实这些年来,也偶有天骄能离开此地,但我们惧怕的不是此事,而是担心生命之树不再存在。
铃兰温柔的声音,带着些许沮丧,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们便是生命之树等的人,因为我俩感受到了生命之树的渴望。
渴望?欧阳清也有些茫然了,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离开很简单,但生命之树不想你们离开。
铃兰说出这句话。
又想我们离开,又不离开的,我头都晕了!赫连胜忍不住喊出声。
欧阳清拍了拍他的脑袋,示意他安静,沉声道:我懂了,还请桃花先生引路。
铃兰与铃音点点头,呼延清平苦涩的脸上满是惆怅,欧阳清也不好多说什么。
众人行至生命树下,铃兰与铃音共同结印,一股芬芳馥郁气息汇聚,在生命之树下形成一个大洞。
二位保重。
呼延清平抱拳,还是送上了祝福。
洞口幽光明灭,欧阳清与赫连胜身影消失,进入一片混沌之中。
薄雾浓云迷了欧阳清的眼,这次再也瞧不见有生人。
欧阳大哥,你在吗?赫连胜的声音响起,欧阳清才发现原来二人距离并不远。
轻咳一声的欧阳清,这才看见赫连胜模糊的身影靠近。
有人吗?赫连胜试着喊了声,此间只有他的回音,再无其他声音。
赫连胜缓缓举起刀来,向前方劈去,刀气毫无气势,柔柔地消失不见。
你觉不觉得,除了呼吸正常,走起来就像水中游一般?赫连胜开口道。
欧阳清也试着迈出一步,像是受到了很大的阻力,动得缓慢,的确有如水中行动。
再提起真气,又可向前方加速行去。
不过行走片刻,欧阳清回头瞧见赫连胜大吃一惊,他的个头长高了不少,面部棱角分明,爽朗阳光依旧,却没了少年气。
你看我作甚?赫连胜莫名地看着欧阳清,我怎么感觉自个儿更有力了?衣服也小了。
你长高了。
欧阳清顿了顿,因为她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变化,想来是归隐暗纱的原因。
你怎么没长高。
赫连胜诧异,哦……这不是原本的你。
欧阳清没有理会他,又往前走了许久,感觉身体愈发地虚弱,回头再看赫连胜,他胡渣满面,五官更为成熟稳重。
喂,我又变了?赫连胜没有再长高,自然无法察觉岁月的痕迹。
停下,我们回头。
欧阳清骇然,这里蕴含的时间之力可见一斑。
掉头行去,赫连胜的身体逐渐变矮,不知行了多久,赫连胜感觉回到原本少年的自己了。
这边走好像是长回去也?赫连胜挠了挠后脑勺,不解问,我们要如何出去?一直到尽头瞧瞧。
欧阳清继续游下去。
渐渐的她也觉得自己越来越走不动,行至地上爬了起来,一旁爬着的赫连胜见状,奶声奶气地笑她。
直到最后二人都不能说出清晰的话语,只是咿咿呀呀个不停。
突然赫连胜指了指上方,顶上光圈十分惹眼,他指手画脚个不停,当然欧阳清也没听懂,不过她也无法组成字句。
赫连胜比划完,就要向上游去,好在这赫连长兰模样的欧阳清手要长一点,抬手抓住了赫连胜,拉了下来。
咿呀!呀呀……婴儿模样的赫连胜,着急地比划,指着上面,越说越激动。
欧阳清拽着他又掉头行去,赫连胜急得跳脚,又无法表达自己,只能憋回肚子跟着走去。
你是不是疯了,我方才还觉得你靠谱,刚刚不就是出口?赫连胜激动不已。
那可不见得?生处未必是生,死地未必是死。
欧阳清略微沉思,她决定要去另一头瞧瞧。
那头不是老去吗?你走下去会死的!赫连胜嚷嚷道。
欧阳清的心中有底,她方才便发现,她与赫连胜年龄分明不同,但到了最后一个点,二者回到的同样是婴儿时代。
也就是说,这段时光之路的路程,是相同的。
长河尽头,方见生死。
脑海中浮现明定小和尚的话语,欧阳清顿悟,或许长河指的便是这儿,她下了决心要走一走这年老之路。
拖着年迈的步伐,二人感觉已快到尽头。
我说……这还没光……我感觉我要不行了。
赫连胜佝偻着背,光是说话就气喘吁吁了,你这……模样可……真怪!欧阳清现在有着年轻的皮囊,行动起来却是如同老人一般弯着腰。
你瞧……这不是光嘛。
很快,欧阳清也发现了头上的光,行了……走吧。
哈哈……真有趣,不都差不多……这次别拽我了!赫连胜向上游去,他的身体如枯木逢春,焕发出巨大的活力,老去的躯壳渐渐褪去,赫连胜仿若新生。
欧阳清却停在原地,她感受到沈凝赠她的那抹魂魄,强烈的躁动,想要冲出仙府,而方向,正是她的脚底下。
哎,你怎么不走?赫连胜望着欧阳清的身体渐渐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见。
因为……我要……寻根。
欧阳清动了,她没有向上游去,她恢复了原本模样,她的脚下虽然踏在地上是实实在在的。
但白发苍苍的她,汇聚了全身真气,冲破这层障碍,向地底游去。
她的状态奇异,不停地在幼年与暮年来回切换,最终她停在了一片幽黑之处。
欧阳清黑色的眼眸里,突然涌出一股沧桑之力,她恢复成原本的模样与年龄,看向眼前这株发着微弱绿光的小树枝。
她的笑容宛若清泉,伸出双手去触碰那枝丫。
在这刹那之间,欧阳清身影模糊,这方世界犹如地震,剧烈晃动。
许白醉醺醺地躺在春桃膝间毫不在意,呼延清平则紧抱着铃兰和铃音。
有人欢喜有人悲,更有大多数人的面目写着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