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雨微风打湿小亭木栏杆,烛火摇曳拉长欧阳清的心绪。
她听着追月娓娓道来的故事,感叹追月的不易。
欧阳姑娘,你可知,阁主前些年为何会一直维持少年模样?运起真气时,又是青年模样?追月突然抛出的话,的确引起了欧阳清的兴趣,她沉吟道:为何?你可听过玄阴九功?你是说,赫连庆练的那种魔功?莫非沈凝……欧阳清想起赫连庆最后那恐怖的魔功。
不错。
阁主他修的正是玄阴九功,他吞噬的是天地之力,从不屑于修士之力。
而这种上古魔功,运功才可维持着他原本的模样。
魔功这种忌讳之事,追月竟这般平淡地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他实际上早已不是少年了?唔……是有几百岁了?欧阳清困惑道。
你关心的竟是这个么?欧阳姑娘,这种魔功,在正派人士眼里,可是人人得而诛之。
追月愣了愣,嫣然一笑。
魔功么?那有什么要紧,他能坚守本心,不为一己私欲,屠戮苍生,如何能分出正邪?我瞧着,不过是自诩正派的人,害怕罢了。
欧阳清嗤笑一声,想起林思琪那群正派人士,君子面容,小人行径。
再说了,他们不也唤我妖女?我这个妖女,有什么好嫌弃魔头的?魔功而已,欧阳清那系统商城还有兑换呢。
并非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功法,只是多数较为偏激,易使人走上不归路。
沈凝……倒真的守住了本心。
我知欧阳姑娘是个不拘于条框之人,只是我们阁主啊……几百年来,一心只顾修行,临了却还胆怯。
追月抬头眨了眨眼,突然的话语一转,倒叫欧阳清有些摸不着头脑。
烛光被风吹得轻轻摇动,欧阳清这才看清自己影子重叠着人影。
不由得回头望去,不知何时,沈凝已在她身后,碧波深邃的眸中满是星河,正炽热晃闪。
追月……欧阳清慌了神,躲闪着不敢瞧沈凝。
待回头再看追月,哪还有半个身影?你还要听故事么,我继续讲与你听,可好?沈凝笑容比春风还温柔,他坐到了欧阳清一旁的石凳,雨水湿透了他的发丝,滴答滴答像是落在欧阳清的心上。
哼,沈凝你不要误会,我只是瞧不上正派那副嘴脸罢了。
欧阳清见着他,暗自欣喜,却又别过头去。
我怎会误会你呢?是我怯懦罢了……沈凝摇了摇头,三百年前,我约道虚一战。
却遭道虚老儿提前算计,好在火凤叼着我的头颅逃出。
我乃上古魔体,只要不毁去头颅,便可再生,故此身体被镇压在三处地方。
梧桐神木滋养了我二百多年,方才生出肉身。
这些年,道虚老儿也不知踪迹……但我若想恢复巅峰,对付道虚,必要拿回过往肉身。
你……没有氏族么?欧阳清幽幽道。
我向来孤身一人。
沈凝语气中没有波澜起伏,像是已习惯孤身。
欧阳清望着水面涟漪,隐隐作痛,不知所谓,竟一时沉默了。
你想知我今年多少岁了么……我想想,沉睡了三百年,除却这个时间,算下来也有二百三十岁了。
沈凝回想起她问追月的话,温情脉脉道。
当真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欧阳清心道他原来早就在一旁,都听了去。
感受身侧他炽热的目光,不知如何回应,一时不知所措,又有几分恼,说出此言。
话音刚落,便后悔了。
察觉自己方才说的难听了,又急忙回头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
沈凝的脸离她只有咫尺。
她从未见过沈凝这般,过往温和的音容总带着虚幻,此时的沈凝才是真实的。
他的声音低沉厚重,噙满笑意。
烟雨中柳树垂过湖面,无声润了谁的心底。
沈凝宽大温暖的掌心穿过欧阳清发间,低头近了她,温柔浅尝她的唇。
你……欧阳清面色慌张想挣脱,却被沈凝揽得更紧,深入地侵蚀着她,令她未能再吐出字句。
她觉得脸色发烫,定是绯红一片,微睁开眼,谁料沈凝面色只是微红,她双手环上沈凝脖子,带着几分懊恼地轻咬他一口。
谁知令沈凝不仅未有丝毫退让,反而更加渴求地回应着她,他的气息疯狂席卷她的唇。
夜风卷着寒意,细雨落在衣袖,二人却浑然不知。
岸边一棵参天大树下,赫连胜半蹲着,一脸羡慕地瞧着亭子里。
他方才送秋水回了客房,秋水始终不放心,唤赫连胜出来寻欧阳清。
谁料临近却被追月拦下,二人躲在这树下,远远地目睹了场好戏。
追月倚靠在树,满意地点头。
沈凝往来传讯总是提及欧阳清,他心中的迟疑,自己是知晓的。
她瞧出欧阳清行事并非那正派人士,若是迟迟不行动……一旦错过,可就后悔莫及了。
也不知何时我才能报得美人归啊!赫连胜沮丧着脑袋,要是我生得如沈公子一般便好了!你呀,真是不懂女儿家的心思。
追月噗嗤笑出声来,秋水姑娘,可不是只图皮相的人。
哦?追月姑娘,你教教我好么?赫连胜眼中放光,激动道。
诶!情之一字,还是个人懂其滋味吧。
走吧走吧,一会儿可要发现我们了……追月一溜烟,就没了影。
哎!怎的这般快?赫连胜摸不着头脑,起身准备离去。
好看么?磁性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赫连胜心道不好,身体僵硬着转过身去。
沈凝微眯着双眼,身侧的欧阳清,一双桃花眼紧盯赫连胜,脸蛋如美酒微醺,还未散去红晕。
我说,我只是路过……你们信吗?赫连胜像是被撞破干坏事的人,摸了摸后脑勺,讪讪道。
你说呢?赫连胜心里叫苦,这追月也跑得太快了。
空气中弥漫着波动之力,沈凝只一推,赫连胜身后空间翻滚,整个人消失不见。
你把他丢哪儿去了?欧阳清怔怔道,这傻小子心眼是不坏的,还得给秋水出力。
虽心中不快,倒也不好伤了他。
自然是他想去的地方。
沈凝粲然一笑。
赫连胜这边却叫苦不迭,这空间之力给弄去哪儿了?竟把他传到秋水房里,秋水恰好又在给伤口换药,衣衫不整。
秋水姑娘,不是我!秋水的剑凌厉地掷出,压根儿不听他解释。
赫连胜被打了出去,这下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加上秋水哪知沈凝空间法则之事?这顶登徒子的帽子只得扣他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