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探张家,还是有了收获,若真乱起来之时,寻这隐蔽之处实为不易。
行走在乌云城的街道,空空荡荡,眼下如何破局令欧阳清皱紧了眉头。
李晓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欧阳清实在拿不准此人想法,权力已掌握在手里,却仍居于幕后。
此事追月倒是查过,有蛛丝马迹可寻。
沈凝也是今日得见李瑶,他理了理头绪道,李晓的妹妹李瑶在出嫁后的一年,便投井自尽了。
尸骨未寒之际,大红花轿便从杜家旁门抬进。
据说当夜生了一场大火,大喜之日都醉得一塌糊涂,竟生生烧死族中七七八八的人。
剩下的人,也不好过,偌大的杜家,被人啃食干净。
欧阳清怔住,语气晦涩道:何人手笔?无人见得,只道是一场意外,也有人云李瑶冤魂作祟,报复杜家。
沈凝清楚,此事必有蹊跷,那日之后,李晓变了个人似的。
弑父杀兄,以雷霆之势,掌握碧水阁。
此后在一酒肆的舞姬中,买下与自己妹妹极为相似的舞女。
是李瑶?欧阳清反应过来,眼神复杂,原只当李瑶是富家小姐,没曾想其中还有隐情在。
沈凝抬头,幽深的眼里映满星辰,他缓缓道:是。
李晓教她琴棋书画、机关之术……待她及笄之时,却强占了她。
李晓……为何如此对她。
欧阳清疑惑,若能再找到旧时人,何苦要这般?或许,他在提醒自己,李瑶早就死了。
沈凝瞥了两眼幽静的小巷。
碧水阁那群舞女,原是用以胁迫李瑶。
只是李瑶如今却与虎为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他说得没错。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前方巷子里传来。
沈凝半眯着眼,许是早就发现了,却讲了这个故事揭开伤疤。
李瑶从巷子里扶墙而出,面色沉重,衣衫凌乱,颈间还有可疑的红印。
沈凝虽目光回避,但欧阳清还是摘下披风扔给了她。
多谢。
李瑶声音沙哑,裹上披风,只要我不坦诚,你们便不打算与我相谈是吧。
你怎么出来的,李晓不管你?欧阳清谨慎问道,她并非不同情李瑶,但今日她与虎为谋,明日便可为虎作伥。
完事之后,一个时辰是属于我的时间。
从清冷的李瑶嘴里听到这般话语,饶是欧阳清也觉得几分突兀。
说说吧。
沈凝言简意赅,从空间裂缝中拿出一件长袍,为欧阳清披上。
我知道你们不会轻易信我,但李晓的力量你们会用上的,只靠逆旅是不能成的。
李瑶顿了顿,眸色坚定,我收到秋水来信,她将会完成静水夫人心愿后,回到中原。
那时,逆旅仍由我统领。
你燃起了希冀之火?欧阳清抬眼问。
明日亥时,张家。
我的诚意已在此了,信不信由你。
李瑶笑了笑,嫣然的脸上,竟是陌生的杀意。
李瑶摇摇晃晃地再次回到巷子里,黑暗笼罩在她的身上,欧阳清盯着她脖子上的红印出了神,直到她的人影于黑夜中消失。
她似乎做了决定。
欧阳清喃喃道,那李晓真是疯子,莫非那李晓是要你的命?我的命对他来说有什么价值?但他认为我有威胁是真的。
沈凝沉吟道,走吧,露重霜浓,别着凉了。
欧阳清心想也是,如今趁乱破除阵法,补全沈凝的残缺之身,才是要紧之事。
明日亥时……恐怕明知有诈也得前往了。
沈凝又凑了过来,盯着她的脖子,温言道:阿清……欧阳清涌上几分薄怒,心想我好歹是个妖女,天天被你调戏,我还要面子好吧:你过来。
欧阳清手指一勾,沈凝笑容如玉,谁料她竟一口咬在他脖子上,贝齿也没舍得用劲,不一会儿沈凝雪白的脖子上出现了个红印。
欧阳清趾高气扬地转头离去,又觉得自个儿像极了渣女,沈凝在身后摸了摸脖子,眸中竟生出往日不可见的愁绪。
……翌日午时,秋水与赫连胜便先行赶到乌云城,瞧着沈凝脖子上的红印,秋水装作没看见,赫连胜却好奇心满满问:沈公子,你这脖子……话还未说完,就发出一声惨叫,他被秋水狠狠踩了一脚。
追月姑娘在后面领着逆旅,属下实在担心,便赶了过来。
不瞒圣女,那静水夫人的遗愿是要我杀了张墨,如此张家便群龙无首,虚妄之地便会权势旁落。
若非当初静水夫人救我,我是断不会管此事的。
秋水当没听见赫连胜声音,说起正事。
哦?不是说要女子自由?欧阳清揶揄道。
圣女知晓,这一旦沾上权势,人很难从漩涡中脱身。
这句话,在我看来,只是为了借用力量罢了,如今的虚妄之地,唯有女子还拥有着潜力且未成形。
秋水双目澄清,话语冰冷。
秋水姑娘,你这般冷冰冰的……我愈发地喜欢了!赫连胜突兀的一句话,让房内寂然无声,都盯着他。
这是什么舔狗,说情话还不挑时候?欧阳清哑然,怪不得你追不到秋水。
谁知秋水虽口中怒斥,脸上竟浮起可疑的红晕:接下来,你都不许说话。
秋水喜欢如此直白的?欧阳清仔细打探着赫连胜,这些日子来,他棱角更为分明,浑身黝黑的肌肤在这阴雨绵绵的地方,养白了些,少年独有的清爽感与野性结合,的确能诱惑几个无知少女了。
是以明日,我相信李瑶不是计。
她想要用我们的力量,局势愈发的混乱,便对她愈是有利。
秋水沉声道。
沈凝一旁却不知想什么,静静望着欧阳清,出了神,待她拍了拍他,方才回过神。
那双生阵法,我这儿有破除之法。
阿清,张家的阵法就摆脱你了,我会在你要破除的时候赶去碧水阁,破除另一处阵法。
沈凝从怀里拿出先前李晓给他的纸张,几人被吸引去了注意,却未发现沈凝面上浮现出苦笑。
他,已洞悉了李晓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