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洞穴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你骗我?欧阳清狠狠道,这真是不要脸,叫她自个儿赔了进去。
哎,倒也不是。
道虚在此地设了阴阳之界。
他知我性子淡泊,向来孤身一人,又藏在这风雪之处,想必能长久困住我。
沈凝理了理欧阳清的头发。
何谓阴阳之界?阴阳之气便能破解阵法,这倒不是我说的,不知那女人什么时候发现的。
沈凝也很疑惑,从洞穴中走了出去,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她竟然馋你身子。
欧阳清扶额,这下她清楚了。
林思琪想必对这个世界的全貌更为了解,她清晰知道拿的是女主剧本,也怪不得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所以为夫在等你来呀。
沈凝长长睫毛低垂,当不知此事。
我若是不来,你是不是打算饥不择食了?欧阳清嗔怒地瞥了他一眼。
真是冤死我了,我都打算一辈子在此地孤独终老了……反正道虚,多半是没了。
沈凝生出几分委屈,说到此处,又想起正事儿来。
欧阳清不可置信,这道虚真人做了如此多的事,竟然就这样没了?那女人曾言,发现了道虚遗物,才知此地诡异。
沈凝回想了阵子,你跟我来,我记得她说的是西北一隅。
沈凝与欧阳清一前一后在洞穴中摸索了许久,此地昏暗,根本分不清昼夜。
忽然一阵滴水的声音传入耳朵,慢慢的近了,水流声愈发清晰,像是潺潺山泉之声。
寻着水流声前行,欧阳清心中也越来越紧因为她想起了成仙之路的任务。
若是,最终发现成不了仙呢?欧阳清叹了口气,问了这个问题。
成不了便不成了。
世间万事本就不能万般如意,我只愿长久的孤寂岁月里,有你相伴。
沈凝浅笑,他用最真挚的话捧出一颗热心。
欧阳清攥紧沈凝的手,低头缓缓吐出一句:我也是。
沈凝反手握紧她,前方甬道豁然开朗,这长久困在他心中的梦魇便要浮出水面。
那山泉从山顶流下,划过幽暗的石壁,涓涓细流溅在地上,发出轻灵之声。
这处水流竟然没有冻着。
欧阳清心下觉得甚奇,当她踏入时才发现,此地温暖,倒叫身着狐裘的她沁出细汗来。
沈凝上前去探了探山泉,这才发现山泉一旁有一件青衣道袍,那袍子上面有不少灰,但没有一丝破损,在山泉旁生着光,一瞧便不是凡品。
这的确是道虚的道袍。
沈凝伸手抖落道袍,却发现掩盖的,原是一堆白骨,想必是林思琪先前动过,这才慌乱遮住。
那白骨森然,像是死去好多年了。
沈凝面色沉重,他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其实,他也是个绝艳天纵之人。
半晌后,沈凝幽幽吐出一句。
欧阳清余光却发现,白骨底下有什么亮着光。
忙搬开那堆骨骸。
你小心。
沈凝皱眉,他也发现了光点,大手一挥,那片的尘土卷去,地面以剑为笔,刻着入木三分的字迹。
吾之一生,皆为成仙。
斩断情爱,封印吾友。
然天意弄人,仙梯须以上古之体开之。
吾体之气暴虐,余岁已暮。
悠悠几百载,赤身而来,赤身而去……沈凝读到末尾处,字迹愈发模糊潦草,他言语停顿,指尖拂上最后那字,若非他太清楚那名字,也不会沉默良久。
欧阳清也明白了那其中道理,张修是道虚真人的名讳,他修仙一路疯狂,而沈凝,想必就是他封印的挚友。
向来孤身一人么,这是对他的恨。
欧阳清长吁一口气道:若是太着相,或许更得不到。
悠长岁月里,成仙是他的执念,也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凝起身,想着他说的仙梯。
渡劫期再气息紊乱,只会是气急攻心而至。
他那把剑,应当是林思琪拿走了。
欧阳清猛然想起此事,林思琪的所有物品……你还有留么?她体内还有个紫金上人的魂魄。
哦?那臭屁的紫金,嗯……倒是都被我一口吞了。
你倒是一点儿不给我留,这下好了,这一趟我什么也没有。
欧阳清不忿道。
别急,别急。
沈凝翻了翻那件道袍,这个还挺不错的,你要不要?欧阳清瞪了他两眼,一把扔进自个儿储物戒中。
对了,他提到有天梯,也不知在哪儿?沈凝指了指泉水,那泉水从上方流淌下来,本就诡异,想必奥妙便隐于其中。
可此地并无口子通往外面。
欧阳清寻着源头瞧去,石缝中流出的泉水,无从追溯。
开一个即可。
沈凝眨眨眼,浑身散发黑气,手触上那处石缝,忽然天昏地暗,生生出现一个窟窿。
二人顺着窟窿飞出,哪里还是冰天雪地之景?草长莺飞,小溪流淌的地方,分明藏着春景。
而一道通天的铁索垂于地面,高耸入云。
这应当就是通天梯了?说是要上古之体的人才能重新打通,可这如何弄呢……你过来看。
沈凝指着通天梯一旁的石碑上,刻有密密麻麻的字,欧阳清望着那石碑,有片刻的失神。
这……就如此写在了石碑上?岂非有点儿戏?只是略微麻烦的是,此法只一人不行,需二者皆是上古之体,合力才能打通。
沈凝蹙着眉头,踱步道,如今去哪儿找这上古之体呢?你倒难得发愁。
欧阳清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正色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阿清?沈凝微微一愣,也明白了什么意思。
欧阳清颔首,如此说来,通天梯开启,便不是什么难事了。
这就像,早就准备好了一般。
也就是说,张修穷尽一生追寻的,有时候就这么简单?沈凝手抚摸石碑,那金字微弱的光芒,令他唏嘘不已。
最难的上古之体,仿佛被算好一样,聚于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