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看到她这个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
谁让她活的那么卑微了！看上去总是小心翼翼的，好像不冲人笑就活不下去一样。
别笑，丑。
他不耐烦地说了一句，然后抬手摁下窗帘开关，很快，总裁办窗帘彻底落下，隔绝了外面所有视线。
这是大白天。
俩人就是正常谈工作，何至于要拉上窗帘。
童婳已经不再笑。
事实上，哪怕她已经冲人笑的几乎僵硬住，这会儿看到江源，她也笑不出来。
两次。
她被他丢到大街上两次。
如果说第一次是她自找的，是她妄图逾越他们之间的规矩，那第二次……还是她过分了。
她咬住唇。
她不该对他生出任何期待。
如果早就把江源不可能喜欢她，他们更不可能在一起这几个字焊死在自己的脑门上，就不会生出任何怨怼。
他是老板。
他给她薪水，包容她并不算出色的业务，间接帮她还完了巨额债务，她就该恪守好一个员工的本分。
哪怕这份本分里，有他对她身体的要求。
她也该恪守。
只是永远都不要企图逾矩。
只要把他们的关系定位成老板和员工，只要自己不再贪图不再多想企图更进一步，一切都会变得简单。
再有二十几天……童婳在心里想，她和江源甚至连老板和员工的关系都没有了。
这么一想，甚至还有了点解脱。
连带着，她脸上真的出现了一抹从未有过的轻松的表情。
就像是一个画家在一幅凌乱不堪的画作上给了一个神来之笔，便让这幅废画变成了神作。
童婳现在就是这样。
这抹轻松的意味给她一向软糯的表情增添了一抹英气，直接把她原本清丽的五官变得更加勾人了。
童婳原本长得就不丑。
杏眼，远山眉。
又有着可爱的樱桃小嘴，可这嘴巴偏偏比一般的樱桃小嘴要厚一些，就在可爱上生出了几分性感。
尤其是她那双杏眼，在前半生一直被老童保护的太好，导致人到二十多岁，还有一种被雨水洗刷过的干净。
看人的时候，像是一个学生。
永远带着清纯。
说起来，美则美，但到底是清纯可爱更多一些。
只有昨天晚上喝醉酒之后，以及……在床上的时候，才会露出一股不自知的妩媚，也就是性感。
但现在，哪怕是在光天白日之下，童婳没喝酒，也没和江源在他家里。
她身上也生出了一种不同于往日的魅惑。
她好像……一夜之间，真正的长大了。
这一瞬间，江源甚至有些怔忪，他不知道自己心底为什么会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惆怅和失落。
但他的烦躁显而易见。
醒酒了？童婳点点头，彻底醒了，肯定能给老板好好工作。
说着，她还‘贴心’地拿过窗帘遥控器，帮江源把窗帘打开，公司现在对我们的关系众说纷纭，为了不给老板带来负担，还是敞亮一些比较好。
窗帘关着，指不定会有人怎么想他们。
江源突然有些不快，你怕别人说你和我在办公室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不会。
童婳昂着头，像个小战士，江总不会这么不要脸的，全公司人都知道。
江源：……是不是他感觉错了？总觉得童婳今天好像在暗戳戳的怼他。
而且她看他的眼神也有点不对。
以前，她总是不怎么敢看他的眼睛，他瞧她一眼，她的眼神就会变得飘忽，那么单纯。
好像把喜欢他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但今天，她从始至终都在紧跟着他的眼神走。
反而让江源有些不知所措。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
手里拿着的，是一个锦盒。
盒子里装的，是一条项链。
昨晚和童婳挂了电话之后，他一夜没睡。
脑子里反复出现童婳被他丢在大街上的场面。
如果在他买烟那会儿，带走童婳的人不是苏美美，更不是周昱，如果是一个居心叵测的人，那童婳现在……是什么光景？想着想着，刷起手机，给他出现的相关消息都是妙龄女子无故失踪，以及各种各样的人贩子套路。
甚至看到后半夜，还有讲人体器官被贩卖的事情。
越想，越后怕。
江源是想给童婳道歉的。
所以一大早就开始给周昱打电话，让他给弄了一条收藏品级别的项链过来，那项链上镶满了粉钻，看上去闪闪发光，又带着粉嫩的视觉。
江源第一眼就觉得，这条项链和童婳很配。
他把它买下，是想给童婳道歉的。
但现在，和童婳对话几句之后，他原本酝酿了一大早晨的想要道歉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但礼物还是想送。
愣了半天，童婳都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要是以前，童婳肯定人美声甜的谨记自己身为秘书的职位，只敢在一旁默默等着，不敢开口。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对江源的喜欢……好像在这几天的时间里，被一点点敲碎，一点点耗干净了。
另外，她已经快要辞职了。
现在竟然有种快要熬到刑期结束的放飞自我的感觉，以至于讲话都变得比以前大胆了一些，江总，您还有事情吗？没事的话我要出去工作了。
她以前，从不会这样问。
都是被动的接受。
以至于，江源不论好的、坏的一面，都可以在她面前尽情展现。
反正她就是他的一个大洞，她可以吸收掉他所有的情绪。
可现在，江源突然有了一种童婳不再受他掌控的感觉。
心头没来由的栖惶起来。
这不是他。
他不会这样。
更何况，是对着一个小秘书，对着一个连情人关系都不是的女人这样。
给你的。
江源说完，手里的锦盒就被丢了出去。
砰一下。
盒子被扔的盖子打卡，正好露出了里面的粉钻。
很漂亮很漂亮的一条项链。
童婳不是普通人家长大的女孩，她只是家道中落而已，她能看出来这项链价值不菲。
当即有些不知所措。
但很快，她就警告自己，千万别再生出妄念。
不然最后的下场，会比被这个男人丢到大街上惨的多。
她的心思一点点冷静下来，江总，我无功不受禄。
她说着，把盒子盖起来给他放到桌子上，这太贵重了，您收好。
这女人！居然还敢拒绝他了！江源有一种吃了鳖的难受感。
但他偏偏，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是天之骄子。
他是老江最得意的儿子。
他就想给一个女人送个道歉礼物，可却连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