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找纸,一边继续和苏美美搭话,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说身子这种词语……苏美美也是这意思!当时她就觉得这人多少脑子不正常。
加了她微信,还上来就喊美人。
油腻。
油腻的那天晚上和他一起拼过的酒都着急的想从她肚子里吐出来。
她捂住嘴巴,直勾勾地看着童婳坐着的方向。
童婳刚找到抽纸,擦了擦嘴之后,又着急忙慌的擦桌子。
收拾完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觉得刘锡灿这人有点好笑。
像张翰一样,令人想而生油。
却又比张翰那种油腻,带了一抹笨拙。
小孩儿。
这是童婳在心里给这人出的评价。
但苏美美不讲话了?童婳还想和她多聊几句有关刘锡灿的事情,这人让她心情不错,结果苏美美的眼神却连动都不动。
童婳只好顺着她的眼神回头——是江源。
他就站在她身后。
熨帖的西装后背——被喷上了细碎的面条。
这是……她刚才笑的时候,喷出来的?童婳心惊胆战,连手都开始发抖。
怎么弄都没了刚才给自己收拾的镇定。
江……江总。
童秘书离职第一天,心情不错。
江源板着脸,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当着童婳的面丢进垃圾桶,然后走向餐厅门口,对当值的门卫道,从明天起,我会在餐厅门口新弄一个闸机,只有公司内部人员才能来吃饭,免得其他人进来占便宜。
都离职了。
他何必还要把她羞辱一顿。
童婳藏在心底,连翻看都不敢翻看的遗憾突然就消散了。
这样的老板,这样的男人,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要是以前,她肯定会不好意思再吃下去。
脸色红红的,连头都不敢抬。
但今天,她却直接无视江源的话,还能和苏美美继续交谈,甚至捧起面前的面条,吃的喷香。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员工餐厅了。
童婳对此刻已经目瞪口呆的苏美美道,一定要吃好喝好,不然从明天开始,我就再也进不来了。
这是属于她自己的,独特的,和工作了三年的公司道别的方式。
用她的成长。
用她的勇敢,来和过去告别。
也告别那些曾经,和江源维持那种关系的日子。
这一刻,她久违的感受到了自由。
从明天开始,我要穿色彩很鲜艳的衣服。
童婳像是在报复江源上次,让她换衣服的行为,美美,离开江氏之后我一定能越过越好。
越活越开心。
想象中的,和以前一样亦步亦趋,看到他发火、讥讽,就会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的女人并没有跟来。
就连身后的风似乎都避开了他。
他周围是那么空旷。
江源走着走着竟从心底生出一抹悲戚来。
就到此为止吧。
带着对她那些还没来得及萌芽,更没来得及说出口表达出的感情,一同,到此为止。
从此后一周,公司里彻底没了童婳的痕迹。
她所有的交接工作都在文档里列的清清楚楚,就连其他部门的同事都说,就没见过做事这么仔细的人。
能把离职交接文档做到这种让人一目了然的程度。
甚至公司的任何一个项目,如果有人不了解,只要打开童婳这个离职交接文档,就能在里面搜索到项目开始的每一个细节。
她离开了。
却又开始有无数人开始念着她的好。
再没人提起童婳和江源前段时间的荒唐事。
江源好像也习惯了。
他身边只剩了苏美美这一个秘书,也没察觉到工作上有什么纰漏。
甚至没了童婳,他要处理的岔子,反而少了一些。
那个女人离职挺好的。
江源处理文件弄的眼睛发涩,他躺在椅子上,将后背放低一些,却怎么都弄不到最舒服的弧度。
拿起手边的内线电话,下意识想要叫童婳进来。
她以前,处理这种小事情做的最好。
等把内线电话放到耳边的时候,他才想起,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原来习惯,只是好像习惯了。
就比如早晨来公司,再也喝不到她总是多放糖的咖啡,一抬头,也见不到她总是垂着脑袋的精致而圆钝的脸。
苏美美。
他还是摁下了内线电话,来把椅子位置给我调一下。
她不在了。
别想着他会去挽留。
同样的事情,一个人没办法做了,另一个人还做不了了?世界又不是围着那个蠢货转。
谁天天琢磨着这公司少了那个人,就不好运转似的,那才是真的蠢货。
被寄以厚望的苏美美,江总,这是第二十八次调试了,您还觉得我弄的角度不舒服?江源被她问的心烦意乱。
一张脸绷的像阎王一样,让人连看都不敢多看。
就连苏美美,也是问完之后立刻低下了头。
有什么事情随时打我手机。
江源吩咐了一句,并未回答苏美美的话,拿起西装外套就走了出去。
他来到了地下停车场。
他要去接卓茜,一起去医院看望江毅山。
从上次订婚之后,江源次日找了个合适的时间,就和他摊了牌。
老江在儿子的劝说之下,已经同意入院治疗。
但医生说这会儿住院已经晚了。
他的身体就算做化疗也活不过半年。
顶多是在医院里住着,有专人和医生照顾,会比在家舒服一点方便一点。
生命好像突然之间进入了倒计时。
江源现在一有时间就去看他。
但江毅山总是希望他能和卓茜一起过去。
今天,他就去她公司接了她过来。
结果没想到,童婳也在这里。
一周了。
他自以为的习惯她不在的每一个瞬间,终于在抬头见到她的这一刻溃不成军。
现在,江源已经百分百确定,他对童婳有情。
男女之间的那种情。
他开始庆幸,童婳主动提出了辞职。
不然继续低头不见抬头见,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失控的事情。
江毅山显然也没想到,江源会在今天带着卓茜一起过来。
尤其是,江源见到童婳的时候,明显神情不对劲。
他下意识朝卓茜看了几眼。
好在,卓茜的注意力好像并未落在江源和童婳身上。
她只是简单给童婳问了个好,就笑着朝江毅山走过来。
还自然而然地接过了童婳手里刚削了一半皮的苹果。
江叔叔,我不知道您住院的事情。
卓茜一边说话,一边削苹果皮。
童婳则站在一旁,空荡荡的手让她略显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