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以茉!还好沈语琛手快,又拎住了她的后颈。
再不起来我就把你扔在这里了?别……别扔下我……祝以茉可怜极了,连忙就要起身,可自己使不上劲儿,扯着沈语琛的手试了好几次也起不来。
她眼睛红红的,像个害怕被抛下的小动物一般。
我没有钱,还不值钱,长得不漂亮,抓鱼都抓不好,没有人要,也没有地方可以去,我……我……她好像还有话要说,但是又说不下去了,趴在桌子上戳着酒杯,眼睛都不对焦了。
沈语琛无奈,这是真的醉了,还莫名地陷入了一种郁结之中。
这不像平时的祝以茉,可沈语琛却突然觉得,或许这才是她。
日常没心没肺、油盐不进的,和间歇性伤春悲秋、多愁善感的,听起来很矛盾,可放在她身上,好像融合在一起也不觉得违和。
都是祝以茉的一部分。
他不能真的把她丢下。
沈语琛叹了一口气,然后背对着祝以茉,蹲下了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上来。
祝以茉看到沈语琛的后背,突然感觉鼻酸。
她小的时候,她爸爸经常背她,她觉得好玩,每次被背着,都特别高兴。
后来她长大了,虽然还是喜欢,可已经是成年人的身形和体重,她也不好意思叫爸爸背了。
祝以茉想了想,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了。
她害怕一眨眼就没了,于是心里生出一股一定要紧紧抓住的决心,顷刻间就好像恢复了力气一般,一伸手就攀了上去。
沈语琛的后背,温热、宽厚,让人觉得踏实极了,仿佛有无数的安全感传到了她的四肢百骸里。
祝以茉从后面抱着沈语琛的脖子,总觉得不真实,想确认一下,就越发不老实了,又拿手指头去摸他的喉结。
沈语琛一下子跟触电了似的,刚踏出青欢渡的一脚差点儿被门槛绊了一下。
抱好,别乱动。
哦。
祝以茉听话地收回了手,好好地抱着,可是没有乖巧一会儿,就又不安生了。
哇,是胸肌诶!好大哦~沈语琛气得差点儿想折返回去,到青欢渡的厨房里借个地方,把祝以茉这只咸猪手剁下来炖了。
好在祝以茉本能地感应到了沈语琛的怒气值即将爆表,就跟哄孩子似的轻轻在他胸口拍了拍,把只差一步就要被红烧的那爪子收了回去。
沈语琛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又背着祝以茉继续往回孟章山庄的路上走。
此时烟花大会快开始了,大家都聚集到城楼附近去了,还在逛街的人少了很多,但沈语琛依然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祝以茉把脑袋靠在沈语琛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地看路边,依然有小姑娘想冲上来要微信的样子。
沈语琛,她们都喜欢你,你长得好看,就招人喜欢,真容易。
沈语琛听祝以茉这语气哀怨得很,就觉得很好笑。
他知道她的本意是,她自己就不能因为长得好看而招人喜欢,在懊恼为什么不能长得更好看一点,可沈语琛突然就想‘曲解’她的意思。
你呢?你……喜欢我吗?沈语琛问完其实就后悔了。
他一直觉得,感情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两个人在一起,氛围对了、情绪对了、感觉对了,心就靠近了,并不一定需要直白地表达,更何况是开口说出来,一丝含蓄的美好都没有了,既失了礼数,又让人害臊。
沈语琛这辈子还没做过这样没规矩的事情,可大概是这些日子被祝以茉潜移默化了,又因为也借着那股酒劲儿,问出口之后反而心里舒坦、畅快了许多。
什么喜不喜欢、爱不爱的,我有着更远大的理想!祝以茉突然振臂高呼,吓得沈语琛怕她激动到摔下来,还原地停住了脚步,可祝以茉又突然小声地嘱咐道。
这是我的秘密,我偷偷告诉你,你不要跟别人说哦?她一面说,一面还捏沈语琛的耳朵,一会儿就把他的耳朵尖给染红了。
沈语琛深吸了一口气,才故作平静地回复道。
好,你说吧,我听着~我想睡你,做梦都想。
祝以茉凑到沈语琛耳边说的,说得很小声,说完还害羞,把脑袋埋在他后背上,不好意思抬起脸来了。
我就是馋你的身子,我下贱,我认了!虽然早猜到祝以茉一定会说些不正经的混账话,可她这么露 骨得表达出来了,沈语琛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得亏他是背着祝以茉,所以她看不到他的脸色,沈语琛才能接着说得出话来。
你酒醒了以后,还会记得你这会儿说过的话吗?不知道呀~祝以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诶,你怎么不按台本来?我都帮你想好台词了,你应该说,‘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对了,你有没有带扇子?你得一边说,一边气得发抖地用扇子指着我!扇子是这场戏的精髓!道具组呢?给我一把扇子!要轻的,不然打我的时候会疼!我怕疼,我可怕疼了!祝以茉一面说,还一面缩着身体,好像真的会被打一样。
我不打你……沈语琛感觉祝以茉的身子在往下面坠,连忙反手从后面扶住了,结果直接摸到了她的屁股,祝以茉的屁股还好像找到支点了一般,就往沈语琛宽大的手掌上使力放,害得他又不能收回手。
我也想好我忏悔的台词了。
祝以茉醉呼呼的,自己的触觉不那么敏感,没觉得被冒犯了,在‘软凳子’上放好了屁股就继续说道。
我不该贪恋您的美色,不该把持不住自己,我这样一个不安分的女人,骚扰到了您,我有罪,我认错,神呀,请宽恕我吧!阿门,哈利路亚,哈利波特,哈姆雷特,哈喽?看我!你在,害怕……什么!把手收回来,抱好~沈语琛涨红着脸吩咐祝以茉搂好他的脖子,这才解放了他的一只手,重新回到她的大腿下面,握拳摆好,手臂又用力把人往上面颠了颠。
别掉下来了。
嗯,抱好了。
祝以茉的酒疯发地一阵一阵的,这会儿听话极了,又乖乖地老实抱好不乱动了,嘴上还在碎碎念。
不要把我摔下去哦~好。
沈语琛又好气又好笑,可依然认真答复她道。
不会把你摔下去的。
他们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走得很慢,还没有到城墙下面,烟花已经绽放了。
哇!烟发发~祝以茉一惊叹,沈语琛就把她放了下来,两个人并排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
好漂亮哦!是呀。
沈语琛看祝以茉虽然人能自己坐着,可眼睛里还是有点儿迷茫,并没有醒神的样子,就提醒她道。
怎么不许愿?少女才许愿,我已经这把年纪了,不相信这个。
祝以茉‘老成’地摇了摇头。
这把年纪?沈语琛捏了她的鼻尖一下。
你还不到十八岁呀。
哦,对,我没到十八岁,我还是个少女。
祝以茉点头,好像真的相信自己只有十七岁一样。
那我许愿,我要回家!明日就启程回家了。
沈语琛觉得祝以茉这个愿望也太容易就能实现了,一点儿都不像她往日那个一丁点小事就想让他欠她人情的贪得无厌的样子。
先前还说想多玩几天,现下知道想家了?嗯,想的,想回家,特别想。
祝以茉老实地点头,然后微微侧过脸,面对面地看着沈语琛,十分认真地说道。
沈语琛,你要是能跟我一起回家就好了。
没我跟你一起,你认得回家的路吗?沈语琛说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祝以茉说的‘回家’,不是回沈家,而是回她原本的家,她是想回鬼宿了?不认得,我……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祝以茉摇了摇头,一下子就沮丧了。
如果找到了,你愿意跟我回家吗?沈语琛这时候已经确定,祝以茉说的回家就是回她来时的地方了。
她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充满了期待,可又十分隐忍,仿佛如果他不同意,她心理上就马上能去撞城墙,可生理上只是握拳不说话而已。
沈语琛明知道,祝以茉喝醉了。
虽然她今天发酒疯的方式温和了一些,但结果多半和之前那几次喝多了的情况一样,第二天醒过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先前有一回,她自己从椅子上跌下去,第二天也不记得了,可是身上会疼,就到处诬陷他趁着她醉了就把她踹下了桌,说得有模有样的,连沈语琛这个正主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做过。
祝以茉每回发酒疯,都要闹腾好久,都让人啼笑皆非,要不是因为两个人有这么个共同爱好,执明山庄里又没有其他人敢陪沈语琛喝,他才懒得找她。
可即便之前的回忆都不美好,此时沈语琛仍然不忍心让祝以茉眼里的光芒熄灭,便哄她道。
虽然你是一个肤浅的笨女人,但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