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清醒梦境

2025-03-31 14:28:00

晚间方执突然约许念喝酒,许念有些惊讶,不过还是来赴约了。

在一小杯一小杯的积累,在气氛的烘托下,方执还是不小心喝多了。

被扶着回去,已是凌晨四点。

许念把他尽职尽责地送回家,如果是别人可能还要完成醉酒不回家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可他是方执,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亲人。

说起方执和许念认识那也是奇怪,他两个一看就是八竿子打不到的人。

当年方执跟杨予微最好的时候,许念还很看不上方执,觉得他就是个吃软饭的。

不过后来,方执的游戏打得好,人又拽的跟个二八五万一样,结果他两个不打不相识,现在玩得比谁都好。

进门时被绊了脚,重重摔在台阶石棱上。

可能是酒精麻痹的作用,即便看见许念惊吓和无措的脸,他也没觉得疼。

他躺在那里半眯着眼,忽然在灯光里看见杨予微的脸,他想开口说,你来啦,你来看我啦。

可嗓子干渴的让他发不出声。

世界变成了一个万花筒,目光所及处皆是色彩斑斓的幻影。

许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放到床上,对他说,方执,你今天没事吧,喝酒跟不要命似的,不过要是我听到自己心爱的女人结婚了但并没有爱上别人,我也挺开心的。

可许念并不知道方执想的和他完全相反。

许念看他睡在床上没说话,就走了。

方执盯着房间的那点光源,喃喃细语,宝贝,宝贝,对不起……手里握着被子,把自己裹在里面,默默闭眼转头。

满身的冰凉醉意,哗啦啦碎了一地,他蜷缩在被窝里,被扎破血管,冻疼了全身。

下午醒来,窗外的阳光明亮但不滚烫,京城是没有那种可以把柏油路晒化的天气。

全身酸痛,像被群殴后拖回来的错觉,他慢慢翻身起床,觉得站立都很麻烦。

热水淋在身上,方执低头看见自己腿上出现的片青紫。

如同一个五感霎时恢复的病人,所有神经末梢都在瞬间敏税察觉到外来的刺激,大脑作出反应到效应器执行命令,这个过程在他回忆末动时就完成了。

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疼痛就率先抵达。

像是牵连了腰椎,他下意识的后退撑在玻璃门边。

人生很多事情都像不小心磕青的腿,要延迟很久之后才能感觉到疼。

方执低着头想,原来以前她也这样疼过。

想到这,他就更疼了。

……透明的空气游戈在冰深的气味里,机器花电能转化为热能和动能。

迅速替换掉富含氧量的空气,一遍一遍地过滤掉冷温度。

杨予微倚在沙发里,像个雕塑那样仰头沉思墙壁上的秒针静静地旋转。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仿佛世界被开辟之前的倒计时。

微微,我给你倒了杯水。

随着这一声,水晶吊灯和房间所有的顶灯暗了下去。

房间重新进入夜色下的沉寂,只留下几盏暖黄色的地灯照亮。

杨予微对饶殊意招招手,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这样的场景她很熟悉了,重复过很多遍,她把一杯水递给她,坐在杨予微旁边。

杨予微低头啜饮一口水,里面放了什么?味道怪怪的。

奥美拉唑和拘橼酸铋钾的水溶物。

杨予微抬头看着她,忽然笑了,你怎么知道我胃疼?她眼角微微下垂,显得有点没精神,歪在一边盯着饶殊意说起这饶殊意就来气,什么意思啊你跟王瑾一,是打算瞒我跟婷姐一辈子是吧?说完明显气不消,又补了一句,还是说要等到你哪天死在医院了才告诉我们?说完明显被气到,眼眶红红的。

听完饶殊意的话她的胃开始造反一般地痛。

好似原先沿着轨道要落进海洋中的水滴,因为被弯曲的轨道而掉进了沙漠里。

碰到滚热的沙石后,发出激烈的咝咝声的疼。

杨予微伸手把饶殊意挂泪的脸按进自己单薄的颈窝里。

直到此刻,她那坚硬的外壳全部坍塌,被打回了曾经无可奈何的原形她有一柄名震江湖的剑,很锋利,握紧它的刃便能反手制肘刺向自己的箭。

杨予微掌握了这种技巧,也遵循了剑的’道‘。

可她若想离开,就需要捏碎它,但它的碎片就必然刺入她的掌心。

她轻声开口,语气轻松,没事啊,到时候大不了我们医院见呗。

听完她的话,饶殊意又想笑又想哭,说什么啊你,我们都要好好的。

说完又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有些丧气地对杨予微说,微微,我们去国外好吗?去国外肯定能治好的。

对不起,殊意,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完,至少,我得先把公司,先把我爸妈安顿好。

说完话还眸色闪了闪。

饶殊意听完她的话知道杨予微听不进去她的话,也不想自讨没趣了。

跟杨予微窝在一起玩了一会儿手机,就走了。

杨予微把她送到门口,看着饶殊意一副有话可说的样子,杨予微突然就笑了,要说什么就说吧。

微微,你就听我的一次好吗?王瑾一也真是的,平时就她最清醒,怎么她现在跟你一样糊涂…….杨予微打断了她的话,殊意,一一她……她知道我想要什么。

饶殊意听完就觉得不用再劝了,没必要。

没说再见,有些赌气的开车就走了。

杨予微一个人站在台阶上,看着远去的汽车,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她想起那年夏天,方执就站在阶下等她,为她整理帽子,你今天好漂亮呀。

当时只觉得这句话是寻常。

那时她还不懂,并不是每份温柔,都能让人开心。

此后多年的睡梦之中,他的气味坐落在大脑皮层的海马区。

每每意识妄图拼凑曾经他留下的对话,记忆便会戛然摧折,刻出深深的一道断痕。

从医学上来说,她的大脑正在删掉关于方执的记忆。

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记不清楚很多关于他的事。

但是,她又觉得曾经的某段年月很重要,不能想不起来,又不能忘。

就会成天想,生怕不想就永远忘掉了。

其实,也挺烦人的。

—————每一年我都觉得自己实在撑不下去了,疲惫孤独的日子是灰色的。

灰色的世界里下着无尽的大雨,这个世界……再也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