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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用时间忘记的人经不起见面

2025-03-31 14:28:01

许念曾说过:在电影《2046》里,有句台词适合很多人。

———爱情是有时间性的,太早,或是太迟认识,结果都是不行的。

如果杨予微在另一个时间或地方认识方执,如果方执再早一些,结局可能不一样。

杨予微揉着脑袋打开门,一只毛色雪白的狗嗷嗷叫着从厨房蹿到她脚边。

扒上她的小腿,忽闪着湿漉漉的眸,粉红色小舌头,像个顽皮的小孩。

谁把这个小家伙接回来了?目光搜寻间,刚好撞上把热好的牛奶端出来的王瑾一。

王瑾一咬了口粗粮面食,我过几天要去英国一趟,就带着拉拉过来。

听完话,杨予微点点头,目光所及,看见自己面前桃木色泽的桌上放着一叠纸。

纸张白得刺眼而细腻,上面写着晦涩难懂的法律条例,墨迹深黑,醒目欲滴。

你去洗漱一下,然后过来吃东西吧。

顺便,我有点事想和你聊一聊。

等杨予微重新坐到她对面,王瑾一已经将自己面前的食物收拾干净了。

她拿出手机,调出了聊天记录,温儒景跟他哥说方执威胁他,然后你婷姐又告诉我了,昨天跟我通电话,让我不要理会方执发疯,也希望我能来看看你。

王瑾一笑了,我还以为,方执会做点什么成熟的事情呢,他能有多明智的高招呢。

现在看来,不过还是老生常谈。

杨予微只看了一眼屏幕,我现在不想说他。

哟,您这是彻底想开了,你们两个终于不演狗血言情剧了?王瑾一说道,看着手边的玻璃杯,底部只剩一口牛奶。

你的不小心和不理智,会变成一面镜子,把秘密直接呈现给别人。

在尘埃落定之前,我还是建议你跟方执就这样算了。

一一,方执昨天找我复合。

缕听不出情绪的嗓音,不冷不热地,从杨予微口中吐出来。

王瑾一直视着她的眼睛,那你怎么想的。

杨予微眼睛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烧了起来,但是那种光很快就灭了。

乌鸦能喝到水,不是最后一颗石子的功劳。

同样,压死骆驼的,也不是方执这根稻草。

王瑾一懒得再费口舌争辩什么,也许你们都懂,却不愿意再做出努力去挽回这段关系,是你们都累了。

杨予微,你是真的放不下还是真的不喜欢了,这你比谁都清楚,也不用我多说。

杨予微忽然恍惚起来,隐隐约约地感受到曾经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也是这样穷途末路,也是这样艰难向前。

她想起了曾经嫁给温儒景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长辈安心么?是到了适婚的年纪么?是为了声誉不受损么?不,她嫁给温儒景是因为她想好好地经营公司。

杨予微沉默地看着她,以及抓着她的裤子玩耍的拉拉。

很奇怪,明明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事物,却撩拨起人心底酸涩的情绪。

她忽然想起以前王瑾一忙的时候,她和方执带生病的拉拉去看医生,连带的,又想到他们的过去。

可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杨予微弯下身,把狗狗抱起来,一一,我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看错人了,但事实一直在反驳我,或许是我记忆中的他太好了。

她到底是心软了。

…方执一个梦没做完,就被闻声赶来的许念拉了出去。

本来也没什么工作计划,可上个月,在与Tond的闲聊中。

这位三夺美国电竞拉力赛的冠军、两度在锦标赛夺魁、四获冠军的电竞选手问他要不要去玩一玩。

方执一口答允,事后,Chris也视频寄语表达了欢迎,行程很快就敲了下来。

事情简单、理所当然得跟芒种一过,就是盛夏一样。

可方执并非神仙,没有万丈高楼平地起的法术。

其实,早在五年前,他就曾有过打这场比赛的想法,如今也可以带着手下的小年轻去试一试,进行一系列的深度改装与重新调校。

吃过晚饭,他跟许念漫步走进夜晚的酒馆。

空调喷出的冷空气还没来得及氤氲就被滚滚热浪淹没,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酒精清香。

许念要了一杯Gimlet,金酒打底,冰得空气还末沾杯就液化成小水珠。

许念握着酒杯,特嘴欠地讲,没出过井的青蛙,体会不到江河、大海的至深、至阔。

如今你身在海洋了,却还要回头去找她?我该说你是痴情,还是蠢笨呢。

方执给他一个懒得理你的眼神。

许念用指间的钢制吸管一下一下地敲桌子,你以为引导舆论很容易,可太难了。

语言拔掉牙齿,就是软弱。

带上武器,可就是恶意了。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手,手指修长得不学钢琴都可惜了。

事实上,许念也的确会弹一些名曲,甚至还颇上得了台面。

他母亲一定没想到,培养用来和艺术打交道的手。

有一天,会戴着Tellus在那鬼魅般地彩色灯影中,替女孩擦掉唇上的胭脂红。

方执脸上是一些微妙的薄薄情绪,几年之前,有人和我说,要什么都可以买下来送给我。

哟,让我猜猜,这个ATM机不会是我们微微姐吧。

光波沿着这个年轻男人脸上的纹理飞快地下流,一个人想让自己过得体面,物质富裕,生活轻松,这不丢人,也没有错。

许念沉默一会儿,略微点了一下头,喉咙有些发干,接过话尾,好比,一个人能做救死扶伤的医护人员,可以加入惩奸除恶的警法一家。

又为什么一定要去干马路保洁、垃圾焚烧。

好比,你可以大展鸿图,又何必自伤羽翼。

方执叼上一根香烟,摸出打火机按动开关火星闪灭,我一直认为,我和予微错过也错的值得。

可直到有一次,我连一场比赛的公平都保证不了。

我放弃了我心爱的人,放弃了安逸的生活,在取舍之间,一点点放弃了人和事。

难道就是去坚持这样的梦想吗?彩色琉璃将白色的光,在玻璃面折射出梦一般温柔的霞光。

出风口的白雾奔涌得有悖常理,他的眼底沉淀着剑戟森森,许念,金钱、权利堆叠的海美则美,可我只想打断那些禽兽不如的人的脊椎。

以前你说这世上,总会有一些东西,有钱都买不到。

因为不是在逛梅西百货,看到的东西都能买。

音乐仍旧继续,鼓点和贝斯配合的天衣无缝,许念想起多年前,仿佛鬼混在原始雨林里,少年的生活阳光炙热却又雨水滂沱。

曾经的北京友谊商店只服务外国人、外交官和政府官员,普通人要想在店里购买东西需要有护照。

他跟方执讲过:你看你有一瓶酱油的钱,也无法从店里带走它。

你说,为什么有钱都买不到呢?方执喝了七杯酒,许念数得清清楚楚。

第七杯喝完,方执将杯底的橄榄倒进许念手边的杯子里,你站在金融的最前沿,应该明白小洋葱的时代就要过去了。

就如欧美盛行White Russian的年月早已一去不返,时问有无坚不摧之力,它告诉每个人,没有什么不可以。

杨予微打开手机,微光跳闪间,是方执局促笨拙地宽慰————你一定在想,酒精促使下的失态,是对还是错?是能够相信的可靠,还是一晌贪欢的泡影?我不会让你为难,也同样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想清楚了,给我打电话吧。

我在我们的家等你。

那个我们的家如同锐利的匕首刺进她的眼睛。

杨予微的眼睛如落了月亮的酒杯,不知是亮还是凉,方执,你这样做,我该如何想呢。

第44章 可我还是有私心想让你陪我走到最后可是当她像个傻子似的喘息着站在昏暗的光影中,抵开厅房沉重的门,还是看到角落深处的那个身影。

方执靠在沙发上,瓷瓶里的香薰分子一点一寸地侵占空气。

杨予微拨开香烟袅袅升起的淡青色烟雾,去拉他。

酒精和尼古丁将一切熏得面目不清,也将杨予微的眼睛熏得通红。

听到动静,男生睁开迷离的眸子,黑眼睛盯了杨予微一眼。

痴痴笑着说,你不是不喜欢我吗?无所谓,我根本不在乎。

我有那么多遗憾我还差你一个吗?杨予微觉得什么东西随着方执放浪形骸的笑容,在自己心里碎掉了。

她眼泪一滴一滴地掉,砸得方执心里生疼。

男生那双眼睛闪着担忧的色泽,他那么诚恳地,那么笨拙地想去关心她。

杨予微的嗓音湿润,终是开口说,在你有忙不完的事情的时候,你哪有时间哭呢?方执不出声地俯视着她,指腹摸着她的脖颈,他的胃开始隐隐作痛。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又或者是面前这个女孩的原因。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幸福?这就是你追求的金玉良缘?比起我,你更擅长编造谎言。

方执的声音压得很低,这场对话仅限于他和杨予微之间。

女生听完忍不住笑了,笑得眉眼殊丽,好看得动人心魄,她压下难过,你又是站在什么角度、凭什么来评价我的婚姻,难道我们之间,不是始于见色起意,终于权衡利弊吗?!那些痛苦、难过让他们以为自己那么深的爱过一个人.可她跟方执的过往,很短。

短到只能用几个字来形容。

—————百般算计。

忽冷忽热。

是是非非。

—————人言可畏。

损兵折将。

渐行渐远。

方执望着她的眼睛,长睫毛轻微颤动,我们俩非要这样吗?每一次,你不是避着我,就是我们两个不欢而散。

于是,我把尊严放在脚下,厚着脸皮去找你,开口的悔意都是活该。

他微抿着嘴唇,长睫毛沾着湿润的水珠,你以为只有你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喉咙发紧到快不行了吗?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难过吗?杨予微的眼睛,好似原本散发着碎光的珠宝黯淡蒙尘了,我让你来找我了吗?我让你做这一切了吗?我是绑着你了、还是求着你了?灯影光纹里,杨予微那双大大的杏眼望着他,她的眼睛美得如一场温柔梦境,却冻疼了方执全身的血管。

若她是伪装的,她怎么能够若无其事成这样。

方执甚至觉得自己的眼尾有些湿润了,心甘情愿这个词真是又卑微又勇敢,节日伪装成群发祝福,向你袒露微不足道的心意。

我们在同一个城市,却无法问今天能不能见你?只能给你发那种废话,什么醒了吗?睡了吗?吃了吗?我知道,这点关心你并不需要。

你看不上我那些难以启齿的犯贱,不愿看我的偏爱,也不感兴趣我的喜欢。

方执的眉头下意识地紧皱着,他抬手去碰她眼睛里快化成水汽的倔强,似乎有熠熠生辉的东西要溢出来了。

—————你眼里有无奈与心疼,所以我始终相信,你是爱我的。

杨予微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你想在我这里寻找什么安慰?什么?方执,我们早就两清了。

她一双纯澈无垢的眼睛望向他,你也把公司股份转给我了,我们早就无关了。

方执听完她的话突然间就有些想笑了,我承认我放不下,这没什么可隐藏的,我再也不会遇到,像你一样宠着我,让着我,纵容我的人。

所以,我想让你回来。

他的黑眼睛深邃温柔,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就站在崩溃的边缘,但我还是想要抓住你。

我宁可这样,也不愿麻木仁的看着你嫁给别人。

男生的手臂撑在她身边,看着杨予微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哪怕我一个人在空空的房子里,什么都不做,天天等着你,可只有我知道你会回来,我就觉得很快乐。

每天光是听听你的声音,就感觉好踏实。

你是我遇到最好的人。

你比任何人都爱我。

你可以讲,我爱自己胜过爱你。

可我就是想把你找回来。

似乎早就知道杨予微要开门出去,男生臂上用力一把将不想多作纠缠的人重新带了回来。

他有过一见钟情,不曾相见恨晚,却落个爱而不得的下场。

方执不让她乱动,沿着颈侧的那只手慢慢扶在她的后脑勺,低头同她讲话,我碰到对的人,我做了错的事。

你可以说我根本就不配。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睫毛扇动间,几乎都会触到对方,我常常梦见你,你在过去的任何夜晚里,可曾想过我?杨予微咬了咬自己濡湿的下唇,没有。

方执眼底有因忆及往事而未散尽的沉郁,没事,你对我的好,落地有声,我自己能听到就行。

身材娇小的她几乎整个被方执裹进了怀里,隔着单薄的衣服,彼此的体温真实地纠缠交错着。

他有力的臂膀横在她腰间,她急促的呼吸吞吐在他锁骨下沿。

方执忽然觉得被她呼吸扫过的锁骨、下颌开始发烫,你学会藏起来很多秘密,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会对我说的人了。

他吐出的气息拂过杨予微伏在他唇边的碎发。

他既想纠缠她,又想放弃她,既想做到跟她不联系,又很想跟她联系。

他们换了手机,换了城市,甚至身边换了朋友。

他多次试探杨予微,他不知道得了势均力敌的他们,又是否能够志同道合?数年前,既然是对的人,当时为何能错过?愚蠢,愚蠢至极。

那今日不主动,就没有赢得资格,方执决心打个直球,那你呢?有挂念我吗?有想见我吗?有关注我吗?有一个人偷偷看我照片吗?有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吗?杨予微忽然就软弱了,想要在他面前卸下伪装。

她突然想笑又想哭。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女生被他亲的湿润,甚至有些红肿的嘴唇,充满磁性的嗓音低声道,我知道你不好意思,不如换个方式让我知道,如果有,你就过来。

方执弓下腰,闭上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如果我们还有一点点可能,就来亲我一下下。

他乌发银染,白衣彩绘,裤边上用金丝线绣着纹饰,宛若一片明媚荡漾的水纹。

那因伤每次都要跪下去捡东西的腰,如往常一样为了杨予微再次弯下来。

她有了钱财,有了声誉,有了出路,是不是也可以有一个他呢?杨予微挪动步子,靠近身边这个男人,似乎去拜见她的下一个幸福。

方执似乎从来不清楚她曾经为他放弃了什么?她放低自己的姿态去爱他,连同她的骄傲,执拗,自尊,底线。

正如他永远不会知道,那个看起来满不在乎他的人.也在聊天窗口里写满了要对他说的话,却一个字一个字又删掉那个决绝果断拉他进黑名单的人,也会在其他地方悄悄关注着他的喜怒哀乐。

那个他以为与他再无瓜葛的人,也会在那么多个容易脆弱的夜里忍住了一万次想要联系他的冲动。

他不会知道那个人是她,多的是他不知道的事情。

女生那么倔强那么拼命地隐忍着,却还是哽咽了,她的眼睫是纤长的,眼泪顺着温软的嘴唇流到方执的脸上。

她没有去责怪过谁,她只是认为感情是缘分,也是命运。

她把一切问题揽到自己身上承担,就变得敏感又不快乐。

伸手去捧水中的碎月,再来一万次,也都是虚的。

但是没关系。

城市的夜色太美,每日都照着不同人的悲欢离合若是你心怀旧梦,就别再无疾而终。

风已行过万里路,游鱼也已沉没于海底。

她积攒半生,想试一试陪方执走最灿烂的一番。

他们总是在试一试中开局,不过也没关系,他们两个最爱逆风翻盘。

方执站直身子,伸手带得杨予微腰肢一软。

他摸摸女生的头,谢谢你。

就算过的有多累,有多循规蹈矩,却觉得一切还充满希望。